“您对异人族巫师有所了解吗？”

格罗诺夫·鲁图夫向皇帝提出了问题。此前他们只在视频和照片中见过她，短暂的会面之后，哪怕是基因改造战士也对自己的创造者所表现出的任何感到惊讶——皇帝刻意收敛了光辉，让基因改造战士们能够看清她的脸庞。她会与基因改造战士们握手，并对对方的训练成绩以及战场功勋了如指掌。对于一位军人来说，这样的领袖很难不选择追随，更何况基因改造战士们都清楚，他们就是皇帝为了统一大业以及人理延续所创造出来的战士，他们都认同这个宏伟壮丽的理念，并且迫不及待地想要通过战争来实现——他们通过动力装甲内的通讯系统交流，装甲彻底隔绝的所有说话声，长长的廊道里除了基因工程制造出的怪物的濒死喘息，也就只有基因改造战士、禁卫军以及皇帝的战靴踩在钢架网格地板上的声响了，但在闯入者们的可以控制下，脚步声也近乎于无。

“我们都认为您一定对异人族有所了解，至少比放置到您办公桌上的情报要了解。”格罗诺夫·鲁图夫解释道，“这是我们的看法，我们认为您发动这场战争并非无缘无故。这些变种人和变种人灵能者固然该死，但发起战争的代价需要考量。”

“我很高兴你能思考，格罗诺夫·鲁图夫。”皇帝温和的笑容被头盔遮掩，“是的，变种人与变种人灵能者并不是首要问题，甚至可以说它们进行的巫术仪式也并非迫在眉睫的威胁，卡玛泰姬可以继续对阿提兰的封锁直至黑暗教团到来。阿提兰威胁最大的不是巫术，而是一种承载了变异物质的星际导弹……那种物质可以唤醒部分地球人类具备克里帝国基因工程改造的隐性基因，并且彻底污染地球生态圈。如果我不发起这场战争，那么我就必须与那些被唤醒的人类开战，届时人类种族需要付出的代价将会比如今更加沉重，带来的社会问题也将更加严峻。”

“两相害取其轻。”格罗诺夫·鲁图夫并没有对皇帝巧妙转移话题的方式感到不满，毕竟他只是一名上尉而非战团长或者军团长，“无奈之举”

“如果我们不在这里杀死这几十万变种人，那么我们就必须杀死上百万本可以被团结在我们麾下的人。”皇帝说道，“异人族是克里帝国对人类种族的基因暴行，但我们可以在战争之后采取行政手段将风险压制到最低。即便存在潜在的异人族，但只要不激活基因并且接受治疗，那他们就还是人类种族的一员。”

“很宽容。”格罗诺夫·鲁图夫抬起手就是一枪，那枚爆弹直直没入黑暗，在遥远的尽头发出模湖的爆闪。“如果他们不愿意将自己认作是人类呢？”

皇帝看向走廊尽头，她看到格罗诺夫·鲁图夫以近乎炫技的方式命中敌人的头部。

“那么我相信你不介意参加另一场战争。我们要建设一个平等、整洁、高效、秩序的社会，在这个过程中总会有些垃圾需要清扫。彻底的清扫，格罗诺夫·鲁图夫上尉，如果你阅读过《统一真理》那本书，或者历史书中对近现代社会变革中残存的既得利益阶层在未来的影响，你应该能够明白杀戮是为了和平，残忍是为了公平，恐怖手段不能束之高阁，但也不能随意滥用。”

“我们都不介意，陛下，战争就是我们的用途。”格罗诺夫·鲁图夫上尉说道，“不过我认为，某些特种作战或许适合我们第十九型。这就是您创造我们的原因吗？”

“是的，格罗诺夫·鲁图夫上尉。财富、社会地位和世俗权力构建出了一个不平等的社会，如果没有外部力量或者自我净化能力清除既得利益者，那么终产者必然出现。这种情况在任何体制中都会出现，哪怕是曾经抱有理想的人，也会认为自己应当享受其他人不曾拥有的特权与财富。我虽然反对自由主义，但不可否认的是，在没有正确思想的指导下，看不到未来以及没有安全感的人性终究是自私的，社会体制造就的权力带来了管理登记，权力面前再高尚的理想也会腐化堕落，世间任何事物都不可能永恒不变。然而这其中并非没有公平存在，没有任何人在死亡面前拥有特权，无论如何挣扎，死亡终将来临。未来我将需要你们给予某些人在这方面一点小小的帮助，即便那个人曾经是我新建立的体制中的一员，格罗诺夫·鲁图夫，我相信唯有战士不可腐蚀。”

基因议会所在位置是阿提兰星堡的舰桥，大厅上层就是曾经克里帝国的船员与船长工作的地方。那里虽然有着能够用肉眼观测外界的舷窗，但在阿提兰隐藏在月球环形山之后，外层装甲就被封闭直至现在。水晶对于黑蝠王想要打开舷窗外装甲的决定相当不解，黑蝠王自然也清楚她的理由——这些装甲舷窗打开之后只能看到环形山中的岩石与月球白沙，而且变形机构的巨大动作肯定会引起敌人注意，导致地方将更多集中在这里而不是前线，这对阿提兰王室来说非常危险——黑蝠王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他还是决定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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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必须亲眼看到敌人。”他做了个手势，“入侵阿提兰的并非全部敌人。他们有很多火炮和穿梭机，只有用肉眼观测到他们，我们才能知道敌人的准备有多么充分。”

“这毫无意义。”水晶叹了口气。她不知道自己的姐姐平时是怎么与黑蝠王交流的，她只感觉到沟通障碍无时无刻不在拖延着黑蝠王与他人相互了解。“我们只需要击退入侵者，然后启动亚光速引擎逃离月球。”

“异人族起源于人类。”黑蝠王没有正面回答。他看着士兵与技术人员在舰桥上忙碌，尝试通过早已模湖的记忆与资料对控制台进行操作。那些设备保养良好，但制造与维护它们的知识在不断丢失，黑蝠王甚至看到一名技术人员悄悄踢了那台控制器一脚，然后才让那台机器启动。“如果我们在这里遭受攻击，我们还能去哪里呢？在宇宙流浪吗？”

“我们可以这么做，总比彻底灭亡好得多。”水晶愁眉苦脸地说道，“人类不欢迎我们，这个种族太过短视、自私和排外，他们无法理解我们的力量。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观测到阿提兰的，但我肯定，即便我们今天战胜了入侵者，他们明天也会卷土重来，哪怕一名异人族能够杀死十个人类，我们也无法获得最终胜利。我们的人口太少了，兄长。”

黑蝠王没有回答，他心中满是悲哀。

过了好几分钟，控制台这才准备就绪。士兵与技术人员们按照古老的说明书按下按钮。伴随着令人震惊的刺耳尖鸣，装甲舷窗外厚厚的铁幕拉扯着嘶哑生锈的喉咙缓缓打开，向黑蝠王展示月球暗面漆黑一片的月球白沙。在那漆黑如夜幕的月球荒漠中，有数百盏渺小的灯在闪烁，遥远天际坠落的流星每一次都能准确地撞在阿提兰星堡不堪重负的外层装甲上，让舰桥上的所有人感觉脚底下正在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