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当事人郭允。洛珊自己也是一个激灵——对于已经习惯了卞森温温和和模样的洛珊来说，当下卞森这非比寻常的严肃和低气压实在是有些陌生。

郭允自然也游戏的被吓到了，一改刚才倔强的模样，低下头不敢吭声，只是把手上的笔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拉。

“郭允，”卞森的声音依旧温润，可语气却冰冷得如同寒冬腊月里呼啸的北风，“当初你想当正部的时候，是怎么承诺给我的，啊？”

郭允没有吭声，只是低头摆弄着手上的笔，可没多久，那支笔便从郭允的手指间滑出，径直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郭允似乎是一怔，却也没有去捡，只是转而用手指在笔记本上划拉起来。

“好，你不说是吧？”卞森冷笑，“那我替你说。”

卞森向前走了几步，直逼到郭允跟前，冷冷地盯着郭允，“当时面试前，你私下来找我，跟我说，我们发展，我们社联没有原则性，立不起来，才会一直被老师牵着鼻子走，做不成自己的事，被其他组织瞧不起。所以，你要留下来，你必须要当这个正部，你要用你的能力，你的志气，让发展，让社联成为一个有原则的校级组织，真正担得起校四大组织的名号！”

郭允在面试之前，居然还有过这样的小动作？洛珊震惊，不由地看了郭允一眼，然而郭允却只是低着头，浓密的刘海挡住了他的脸，让人无法分辨他此时此刻的情绪。

“你以为，他们一个一个的，能力一定比你差吗？做事不比你积极吗？”卞森气得呼吸都急促起来，“如果，如果不是你当时那番话打动了我，如果，不是我也希望有你口中的发展和社联，你以为，这个正部一定是你吗？”

原来郭允是因为这样才当上正部的，洛珊这样想着，想象着郭允对卞森说这些话时的状态，不由地又回忆起了那时自己哭着在网球场告诉郭允自己要退部，郭允也曾用过一种自信笃定的语气给自己画过社联未来的蓝图，可是，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洛珊回看成为副部长后和郭允合作的历程，却并没有看到郭允向自己所描绘的方向前进过。

不知道，郭允用那些话说服卞森的时候，是不是也用了同样自信笃定的语气呢。毕竟，当时那些语气，也曾说服过洛珊，令她在之后的岁月里，不论怎么委屈和生气，都没有再产生过退部的想法，相反，她一路坚持，一路成长，终于成了发展唯一留下的女部长。

可是，时至今日，对于郭允说的那些话，乃至他那自信笃定的语气，洛珊都想打个问号。

卞森的愤怒还在继续，“可是现在，郭允，你告诉我，什么才是你口中的原则？是一言堂，还是搞人情，啊？”

卞森越说呼吸越急促，不得不停下来，深呼吸了许久，才又开了口，温润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隐约的嘶哑，洛珊不知道那是不是哭腔，可是洛珊能感受得到，卞森言语间的痛心，“郭允，为你那些话，我尽可能地为你铺路。你要权力，不要我插手，我尽可能地给你提供空间，你想直接跟温儒对接，我给你空间，你不要我的意见，想直接带着副部们上手，我给你空间，可是你呢？你做出什么来了？啊？”

“你，一意孤行，你，大权独揽，你，假公济私！”卞森满脸通红，怒指郭允，“你不要以为，当上了正部，你就可以无法无天，我告诉你，如果你行为不端，我一样可以上报团委，让正部换人！”

郭允身子一动，震惊抬起头，却也只是一瞬，很快，他便又低下头去，小声嗫嚅着，“我错了，森哥。”

卞森原本激动着，听到郭允的嗫嚅，一下像泄了气的皮球，长长舒出一口气，“好，那你就用行动证明给我看，你到底有没有意识到你的错误！否则，你这个正部，就让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