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军逼近到晋军营寨前方百步之内,肉体伤害几乎为零,精神层面的侮辱却是极大。
毕竟,楚军可是迫近到晋军营寨百步范围,搞得晋军没有列阵空间了。
在列阵而战的时代,晋军没有立足之地的话,等于无法出战。
那么,晋军无法出战,起码楚人可以认定是晋人怕了。尽管有些搞笑,无疑是获得了一次精神上的胜利……,或者叫自我催眠。
这种胜利对楚军有用吗?当然是有用的。
只不过,作用也仅仅是让楚军在战前恢复士气,无法达到决定胜负的高度。
“只能拔除栏栅,收起帐篷,捣毁窝棚,空出列阵场地了。”士匄说道。
是啊,只能那样做了。
要不然的话,晋军明明是处在优势一方,搞到被逼得无法出战,于士气而言必然有影响。
只不过,自行拔除营寨这一种事情,稍微想一想都会令人觉得窝火。
大批的非参战人员出现,他们忙碌着拆掉栏栅以及搬走其余物品,一般是属于某个家族的东西,集中到某处安放,事后再去认领。
本营寨以及周边营寨的正兵,他们则是在军官的口令声中集结,根据进一步指示前往指定地点。
因为事出突然的关系,原定由上军和下军出战肯定要变一变,栾书只能让位处前方的营寨集结部队先顶上,上军和下军在后方进行集结。
楼令自然要回到己方营寨,找到魏颗,说道:“今日这一战,不用集结其余家族的部队,你我两家各自一‘师’出战。”
魏颗迟疑声说道:“够吗?”
对此,楼令狐疑地看了看魏颗,一时间没有说话。
晋军都被逼得拆除自己的营寨才有列阵的空间,不正显示交战场地不大吗?
前方皆是郤氏和栾氏的营寨,一大帮人满心窝火无处发泄,于情于理都会投入战斗。
那种现状之下,后方增援上去的部队,大概就是预备队的角色,真的参战也是在边边角角的位置,不可能成为今天的主角。
既然当不了主角,集结那么多部队干什么?
不参战却是集结部队,增添部队的紧张情绪,很容易搞得草木皆兵,历史上有多少将校吃了类似的亏,事后却是仍旧没搞明白。
“情况有变的话,完全有时间进行集结。”楼令说道。
魏颗一想:“也是啊。”
做出那个决定的楼令当然要承担相应的风险,例如需要用到下军,结果待战状态的下军部队不足。
世界上就不存在绝对稳妥的方案,能够拿主意的人有多大的把握,愿不愿意去承担风险而已。
前方还没有开打。
楚军需要抬走伤患与尸体,更需要时间重新布阵。
晋军正在拆除营寨,等一下辅兵撤离,正兵还要进行整队与列阵。
没有真正开战之前,楚军被晋军远程覆盖,他们又出现自相残杀,伤亡了五千多人。
伤亡多少倒是其次,自相残杀带给楚军极大的负面情绪,影响不会只显示在这一次交战,后面会一再显示出来。
简单来说就是,发生互相残杀的楚军,他们之间结了仇,少不得进行清算。
而楚国内部从来就没有过绝对的团结,各个氏族之间的新仇旧恨一直在积累,没有国战的时候,内部的冲突亦是不断。
真的论起来,列国之中以楚国爆发内战的次数最为频繁,只是非公族的贵族大夫太弱,翻不起什么风浪;作为公族封君的那一批人,他们愿意在爆发国战的时候,暂时放下私人恩怨而已。
楚国啊,容不下心慈手软之辈,历代君位更迭,哪一次不是杀得血淋淋呢?
两边忙碌的同时,栾书派人去指责子重。
指责?
已经进入交战状态,竟然还指责?
不要忘记当前的社会背景,可不是以阴谋诡计达成为荣的时代。
当前,哪怕有人完成了阴谋,内心肯定是有思想上的负担。
轮到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时代?大到胜者为王变成共识,小的层面则是笑贫不笑娼了。
没有鼓声的提示,晋军在郤至的带头下进行祈祷,随后各部也赶紧进行战前祈祷。
距离晋军约百步的楚军,他们没有在晋军进行战前祈祷的时候有攻击行为,只是免不了喧哗声阵阵。
子重已经来到战阵之中,只是位置相对靠后。
“晋卿(栾书)像传闻中那样窝囊。”子重的心情不好不坏,面对栾书派人前来指责,对左右发出那样的感慨。
当然不是子重为了侮辱栾书才讲那样的话。
晋国在晋景公时代失去天下霸主宝座,一度有点像是重新夺回天下霸主的宝座,但也只是有点像而已。
再者说了,哪怕晋国如日中天的时刻,楚人什么时候怕过?
所以,栾书派人前来指责,只会让楚国高层看不起。
子反附和道:“晋国历代的中军将,以栾书的武功最差。”
这个也是列国的共识。
栾书是欺骗了郤克才从新军佐一跃成为中军将,本身就难以服众,并且栾氏的实力真就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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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为神奇的事情是,本该与郤氏穿同一条裤子的栾氏,后面双方却是闹翻。
因为郤氏与栾氏的特殊性,两家闹翻的传闻早就传遍了列国,更加使得列国权贵轻视栾书了。
子重特别提到栾书窝囊,还有另外的事实佐证,也就是成为晋国中军将的栾书一度依赖君权才堪堪坐稳宝座。
那样的人生履历,无论是在什么时代,一定会让同级别的人瞧不起。
“晋人在祈祷,等一下怎么打,务必让各部依照事先的部署行事。”子重对众人说道。
等晋军祈祷这种事情,楚军简直是太习惯了。
子反看着子重,心想:“趁着大雾迫近的都是一些不听话的家族部曲,他们处在战阵最前方,注定要被消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