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梦龙点了点头,又道:“这么说,赵兰溪北调一事咱们可以默认了,不过说起来,我还是觉得拿一个吏部右侍郎去换刑部左侍郎……似乎并不太划算,尤其是现在的天官也不能算咱们的人。”
“鸣泉公是担心吏部失控?”高务实问道。
梁梦龙并不否认,微微点头:“我知杨天官历官宣、大、晋、陕多年,与凤磐公也素来交好,但是求真,今时毕竟不同往日……”
高务实摇头道:“梦山公三辞本兼各官回乡赡养老母,前后相加足有十余年,前次若非元辅(指张四维)再三相邀,只怕他都不肯再入朝为官了。这样的人……晚生以为至少不会被人收买了去。”
杨巍也是着名的孝子,曾经在仕途顺遂的时候三次辞官回乡照料母亲,最后其母亲以超过百岁高龄才安详离世,使他极得世人称赞。前次张四维就是因为他老母去世三年已满,才亲自修书多次与他,请他出山,他才受邀回朝出任吏部尚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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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务实从各个方面——包括他的任官经历等——仔细思索之后,得出的结论就是杨巍或许不是正经的实学派,但他从实际意义上来说,是免不了一个“晋党”标签的。
既然肯定被外人划为晋党,那和直接划为实学派也就相差不大了,毕竟现在的晋党和历史上的晋党已经完全不同,算是整体加入了以高党为核心的实学派一系。
因此,杨巍看似中立,不群不党,但其实绝对是站在实学派立场上的伪中立。
梁梦龙是张居正的门生出身,对于晋党的这些“旧闻”不是特别了解,但既然高务实如此肯定,他也只好选择相信。
于是他换了个话题,问道:“申长洲的这个交换,咱们可以答应下来,不过潘新昌的事接下去该怎样?要不要趁申长洲对他不管不顾的机会,再把他拉过来,也好让王太仓即便回朝,也没有机会入阁?”
这个嘛,要做倒是可以做的,不过高务实却不打算这样办。
高务实摇了摇头:“这次情况与过去不同,潘新昌的劾免,已经不能再回头了。”
“为何?”梁梦龙问道。按照梁梦龙对高务实的了解,他觉得高务实在很多事情上都是用一种生意人的态度来行事,生意人是什么态度?态度就是只要利益到位,没什么不能谈的。
打垮潘新昌或许不难,但打垮他之后,实学派似乎也未见得能捞到什么实际利益。按照梁梦龙对高务实的了解来看,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能够稳住潘新昌,甚至把他拉拢过来,利益应该更大,高务实应该不会拒绝才对。
但高务实却道:“此前晚生便说过,这一次对付潘新昌,最主要的原因之一就是让心学一派的人知道,咱们就算现在没有了首辅压阵,却也一样不可欺、不可辱。这就意味着,这一次不能随便妥协,一定要打出声威来。”
他顿了一顿,微微眯起眼睛:“况且,我料申元辅此次之所以不救潘新昌,多半是想掂量一下我的斤两。呵呵,我这位座师倒也是个不打无准备之仗的人……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了解一下,下一次做好准备再来一战吧。”
梁梦龙当然不会傻到把这番话完全当真,他可不信高务实真是想要把底牌都亮出来给申时行看个明白,然后跟他堂堂正正一战。
这哪是高务实的风格?
梁梦龙有十足的把握,高务实所谓的“让他了解一下”,绝对是计算好了的,所有能让申时行了解到的东西,都是他希望申时行能够了解的。
这些东西,或许是真,或许是假,或许是真假参半,但那都不重要。
至于原因,梁梦龙当然也猜不得那么具体,但大致上来说总逃不了“挖坑”二字。
他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接下去该谁来上疏论劾他了?是不是该换一位够分量的重臣了?”
高务实笑了起来,点头道:“鸣泉公所言极是……这次论劾他的人,足够分量。”
梁梦龙微微挑眉:“是哪位?”
高务实道:“确庵公。”
“呀!”梁梦龙惊讶道:“魏确庵远在南京,你这么快便联系到他,甚至能上疏论劾潘新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