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他们两个人,只是站在高高的祭台上,就已是一副绝美的画卷。
“五岳祭秩,四方环镇。火维地荒,假神柄。”音如其容,势如其质。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重锦。重金『色』牡丹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随她律音,世间所罕有的珠翠皆律如弦音。她甩袖祭礼,奢装如春日繁花,靡靡地盛开,带起一片的奢氛氲兰,时世宽妆束。裙腰银线压,梳掌金筐蹙。带襭紫蒲萄,袴花红石竹。远山青眉,片云墨髻。
“姣姣月神,赐尔永晨。青藤十子,你们是月神眷顾下最光辉的星辰……”一大串极为华丽的恭词之后,十三公主宛如孔雀一般的声音,忽然转了一个极陡的弯。“但是,作为青藤十子,你们不应该只秉承着我大隆国的未来,更应该铭记未来背后埋葬的忠魂与悲骨。余只愿月神所庇佑的沣尺大陆上,不会再有杀戮,不会再有战争,不会再有血腥——永世不会在出现阳煞牧画扇那般的罪大恶极之人!”
“十三公主净月垂眷!”祭台之下的人们,纷纷匍礼高颂。
白韫玉没有跟着话,因为他全心只听得墓幺幺不语,亦不言。
十指紧扣的触感犹如秋傍里初摘的棉,浮波暖柔,轻若无物。她不语,反低低地笑出了声。那般浅浅柔柔的笑,是一缕温和飘洒的棉絮,本该轻飘,本该消逝,本不该留在他心里,宛如惊涛。与他身后的,除却那抹娇丽残余的笑意,只剩死寂无息,宛如万丈的深潭,又好比千年的古漠。
他心里某处本能的危机绷到了极限的紧,连转过头去望她一眼的勇气都丧失殆尽。此时,他除了攥住她手的力气更加重了几分,竟是再也做不出任何旁地动作。
“骗子。”
这两个简单的字眼,仿佛是被千斤的巨鼎硬生砸碎的血肉,又好比用万石的石磨生生碾出的骨屑。
不然,他白韫玉不会在被墓幺幺那种可怕煞气所泯灭了所有的想法之后,还能听到这句,让他脊背发麻的痛意。
他无比愕然地侧过脸来——染霜不知何时已站了出来,浑身散发着那种可以在墓幺幺的煞气之中脱颖而出的蚀骨之痛。
未动已瑟瑟,欲雨先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