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心苑。
汪若戟凭栏站在榭台之上,端着一盏茶。
在他身后敞开的房间里,是拄着拐杖佝偻着身子的大管家,还有润明。
大管家先开了口:“此事,我不同意。”
润明迟疑了许久,也踱出一步上前,说道,“公子,我也觉得不行。”
风吹起了汪若戟发冠垂下的玉绦,掠过他的眼前时,在他垂下的睫尾牵出一道光——像是累玉于台,明月浅镜下,莹润一隙的光那样柔和。
他浅啄一口茶,含在舌下。
这新贡上的青帽耳茶,苦甘一并,回旋百味。
“我们在夜昙郡乃至西疆的势力几乎被人连根拔起,投靠我们的七大宗,被拆解的仅剩两宗。最要紧的是那个内奸到现在都没有查到,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将我们的根基早日彻底迁移。梼杌卫我们折了一大半,精锐不存甚许。再说回外面的势力,蔺藏锋又是不安生起来,前些日子借着去宫内看望蔺雀歌,留在宫中宿了整夜。楚相和太宰在一旁虎视眈眈,就连八极殿都有了动静。南面也不安生,净博罗断绝勒我们在那边的运输线。我们现在是内忧外患,处处受限。”
大管家难得说出这么多话来,显然已是有些急躁了。“最要紧的是,借着西疆荒人之乱,圣帝调了三只精锐大军驻防魂归谷,现在西疆已平,这三只精锐名正言顺地班师回朝,踞于隆天周边三处要塞,将隆天围的怕是蚂蚁都爬不出去。还有囚老魔那鬼东西……始终伫在蟾桂宫其后对我们冷眼旁观。”
“老师说的对。”润明补充道,“眼下这内忧外患,这悬在霸相府头上的刀,已越来越低,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眼看你成功近在咫尺,我是绝不会允你前功尽弃。”大管家拄着拐杖走出前廊,来到汪若戟身后。“哪怕幺幺再像芽儿,哪怕她就真的是芽儿。你也不能这么做——你这么做,就是让我们这几百年的大计,彻底崩塌。”
大管家苍老的声音如砂纸摩过枯树皮那样。“当年你能亲手杀了芽儿,如今看着你这个根本不是亲生的女儿去死,也当是可以。”
汪若戟并没有开口,端起茶盏再次噙起一口茶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