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倬正看着从院里几乎是飞奔出来的那些个疏红苑从部的人,远远看着他们脸上的狂热,看着他们眼中的神采,忽转过头来给墓幺幺鞠躬行了一个大礼。
“云舒郡主,倬正从未忘过您御尺桥大恩,也不敢忘。五军将士,无一敢忘。他们之所以没有去救您,并非是他们不想去救您,而是我……”
“金倬正。”墓幺幺忽然开口,转过头来看向他,笑容仍像故旧那座桥上望着他们时,“谢谢你们。”
“……我。”金倬正看着她这样的表情,心中忽然揪得更紧了,刚想分辨什么——
成栋就飞奔而来,行礼之后就上下打量着她,眉目间的关切诚恳而坦荡,左看右看,确定了她没有少胳膊也没有少腿,脸色也很正常之后才长出了口气,连珠带炮地就说,“郡主您总算来了,不是说了等您给我们早值的?您怎么又犯懒偷闲不来了?!”
“就是就是,就知道偷懒!”一旁还有人连连附和。
年丰气的要死,一人给了一脚,一个一个都踹到了一边,“小兔子崽子们怎么跟郡主说话呢!!”
“金将军。”墓幺幺转过身来,对着金倬正轻轻弯了一下腰,“谢谢你们,未曾忘过我。”
金倬正的眼眶一下就酸了,他对着墓幺幺深深地鞠了一躬。离开时,看到她站被这样一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簇拥着——
阳光很耀眼。
落在她的唇角。
那束光,仍是那样的明亮。
而以后,也一定会有更多的人,看到曾经、彼时以及现在他金倬正所见的那道光。
……
这两天墓幺幺不在,再次踏入疏红苑从部的大门时,就感觉到气氛已绝不同于之前了。
“去了一趟临仙门,这些个小兔崽子仿佛一夜之间都长大了。”年丰跟在墓幺幺身后,亦步亦趋,看着那些个青年或抱着卷宗,或行往匆匆地急着出门办案,每个人都忙碌不已,可每个人的脸上都朝光四溢,锐气而锋利的生机勃勃向上,和刚入从部时那死气沉沉毫无光彩的样子大相径庭,几乎可以说每个人都脱胎换骨了。
——每个人都像一把被彻底打磨的的宝剑,出鞘来,锋芒毕露。
“是年丰我太愚蠢了。”他感叹着,“郡主眼界,小的实在难以企及。”
“杨飞翰和喻元呢?”墓幺幺收回视线,“带我去见见他们。”
“是。”
……
去的路上,年丰告诉墓幺幺,有了她那些丹药,喻元恢复的不错,杨飞翰相对来说差点,毕竟双脚和双手都被齐根斩了,舌头也被拔了,年丰请了五品的奥医来看,也都无能为力。他们说话间来到了杨飞翰的小院里——
“郡主?!”万万没想到会见到墓幺幺,只是远远看到,喻元就跪了下来,而站在杨飞翰后面推着他轮椅的一个年轻女人,也噗通一声跟着跪了下去。
喻元是直接跪爬到了墓幺幺的脚下,尺八的男儿以头触地,不敢抬起来,带着变调的哭腔:“是我们太愚蠢无能辜负了郡主的期望,是我们的鲁莽无知害了郡主。要不是我们太过废物,郡主也不会去生闯临仙门救我和飞翰,也不至于得罪了临仙门,以至于他们去陛下那为难您,陛下也不会因此而罚您把您遣回天狐族受辱……”
砰——
众人一惊,杨飞翰竟然从轮椅上摔了下来,用胳膊朝墓幺幺这边爬过来,已经恢复了大半的脸上涕泪横流,却一个字儿也无法说出。那个跪在地上的年轻女人忙去搀他,他还拼命地试图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