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去过其中一两座小城。”
“……”
“当然,那已经不能叫小城了,叫遗址还差不多。”
墓幺幺又灌了一口酒,辣得喉咙疼。
“大隆疆域广阔,自本朝帝君登基之后,达到了全所未有的繁盛时期,总人口突破了九千万之多。这么多人口,这么多城镇,几万人,十万人,几年不到就补充上去了。谁会在乎?”封枭晃着手里的酒壶,“你知道打一场仗,要死多少人么?”
“最多的哪一次,不是北旻归雁城死了十万,大隆死了六万余。”
“不哦。”封枭摇了摇头。“那只是你看到的。”
“………”
“战场上死掉的,那只是明面上的数字。你看……”封枭抬起手指,指向他们脚下一片树木,指尖一闪,砰地一下——
一棵粗壮的大树直接从中劈成了两半,沿着那一条痕,整个路径上的草木都被劈断了,地面上一道深深的沟壑,连带着周遭的草木都东倒西歪不成样子。
“战场上的死伤就像那棵树。但战场背后的代价,其实更为惨痛。算一个就家里平均有三个青壮年,损失了青壮年劳动力,家中老幼妇孺基本等死,战场上每死上三个青壮年,就是一个家庭的彻底垮塌。更别说每打一场大仗,会带来的瘟疫、城镇基本荒芜、大量流民灾民……这些死伤,就像这棵树旁边的这些草木、深入其下的土地,都不在这些数字里。”封枭提起酒壶晃荡着。“但是那些背面的数字,对一个国家,一个朝廷来说,损耗是巨大的。更遑论,北旻尚存的时候,边疆从未安稳过。”
“所以你是说,北旻就该灭,北旻的百姓,就该死了?!”墓幺幺语气平静。
“不。”封枭摇了摇头。“我只是说,我能理解你父亲为何会选择签那种合约。不论明中暗中,死亡人数是固定的,后果是可控的。”
“…………”墓幺幺垂目。“我爹不会这么做。他……他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