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也听说周进办刊发了财,得了势,甚至连琏二奶奶王熙凤身边的通房丫头平儿姑娘,都被周进这厮拘押在手了。
但贾蔷内心深处,却一直都把这当做谣言,他内心深处是绝对不愿意相信周进发财得势这一回事的。
眼下荣府里的政老爷高升,周进也接到了邀请前来喝喜酒,而且还坐在了大厅内的酒席上,由贾琏亲自作陪。
而贾蔷自己,却只能坐在厅外彩棚下面的酒桌上,由贾环这个上不得台面的两脚猫来作陪,这让贾蔷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个周进何德何能,也能堂而皇之地坐在厅内吃酒?”贾蔷愤愤不平地说道。
“蔷大哥,你可不能这么说啊。”贾环正抓耳搔腮,发愁找不到话题呢,他连忙接过贾蔷的话头,笑着说道,“周进大哥如今可是国子监的生员,本身又颇有才学,曾考中过秀才。他手握《青年诗刊》这本文化品牌刊物,在整个北平城中的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去各大风月场所喝花酒,都不用掏一文钱。这样的知名人物,我们荣府又怎敢怠慢?”
眼见贾蔷还想说些什么,贾环却小声劝他道,“听说那个龄官,你大前年得手后,便一直都没有收用,想着把她卖出一个好价钱,作为你正式娶亲时的老婆本。如今周进大哥就在这里,你何不把龄官卖给他,就此把以往的恩怨都化解掉,岂不是更好,争论这些无谓的闲气做什么?”
贾蔷诧异道,“他出得起这个价钱,这可是千儿八百两银子啊。”
“开什么玩笑?”贾环不满地说道,“千儿八百两银子算什么?仅张圆圆姑娘从周进大哥那里学唱流行歌曲,这一年来,给他送了多少银子?《青年诗刊》公账结算,他又一次性分得了六百六十吊钱,至于没有走公账,让他私下里吞没下来的钱财,怕是也不少于这个数。不要说你手头上只有一个龄官,哪怕你手头上有三五个龄官,他也照样买得起。”
贾蔷本来不想将龄官卖给周进,毕竟这个女人长得花容月貌,也曾是他的心头好,如今若是便宜了周进这厮,让他怎么都想不通。
但一想到他谋划了许久,不知道以往在龄官面前卖弄深情了多少回,好不容易将她骗到手里,可不就是为了将她转卖出去,赚一大笔银子?
若是错失了周进这个主顾,难道还要在自己手里耽搁一二年,继续白养活龄官这个小戏子不成?
他就算想养活,也怕是没有这个能力了。龄官体弱多病,时常需要看病吃药,他眼下哪还有这笔银子啊。
近段日子,贾蔷心情烦闷,去永利赌场的次数便多了一些。
他是贾府正派玄孙,有宁国府在背后撑腰,赌场里的人倒也不至于引诱他卖出名下房子,但也不敢主动借钱给他,生怕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但永利赌场背后的东家,毕竟也是背后有跟脚的人,不至于还要讨好贾蔷,故意把钱输给他。
贾蔷在永利赌场输了几次之后,手头上便逐渐紧张了起来,家里该当掉的金银首饰,早就送到当铺里去了,一些值钱的衣裳被褥,也被他换成了酒肉粮米,用来填饱肚子。
手头最为窘迫之时,贾蔷也想过找人借钱,但荣宁二府这些长辈们,嘴上一个比一个热情,但要是想让他们掏出银子来,却如同要了他们的小命一般。
贾珍、贾琏是看到他就躲着走,琏二奶奶王熙凤,却是直接把他骂了一通,说他不学好,不是个正经爷们。
气得贾蔷在背后恨声道,以前陪你唱戏听曲、替你办事的时候,叫人家小蔷蔷,现在找你借钱,就叫人家蔷哥儿了,这个凤辣子真是一点儿旧情都不念啊。
好在贾蓉对他倒是不错,但贾蓉自己也不宽裕,每次塞给贾蔷一二两散碎银子,只能保证贾蔷饿不死,却也不怎么能济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