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紫英回家之后,则花了一盏茶的功夫,向父亲冯唐略微解释了一会儿。
“周进给了我连续四期《青年诗刊》的扉页版面,用于详细介绍屯于咱们家中仓库里的那些西洋奇货。哪怕只卖出去一两件,那也是涉及到数千两银子的大生意,即便没有卖出去,但有了《青年诗刊》做背书,我们以后向人推销时,也有了更多的说辞。再加上您总是对我说,让我向韩奇这厮多学着一点,这次韩奇冲在最前头都不怕,我们怕什么?”冯紫英笑说道。
神武将军冯唐点头道,“你说得也有一定道理。咱们家这个世袭爵位,比不上镇国公府和修国公府,本来就被人家所看轻,关系也一直不大好,得罪了就得罪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但你说,明日还要派媒婆去邢州白氏家族提亲,撮合你和白秀珠之间的婚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冯紫英笑道,“走个过场而已。明日你派媒婆去说时,就说我们冯家有意娶白秀珠为儿媳妇,但需要白家按照白秀玉的标准,支付给我们上万两银子的嫁妆,白家必不肯,此事也就作罢了。与我们冯家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冯唐沉吟道,“这倒无所谓,但用意在哪里?”
冯紫英说道,“把水搅混罢了。这么多年轻人都向白秀珠提亲,侯孝康那个糟老头子好意思和年轻人抢老婆?侯孝康既然放弃,白家人便只能考虑周进这厮了,反正只有他出得起银子,给得起彩礼钱。”
冯唐笑道,“原来如此。那便依了你们这一回。侯孝康和我同龄,他想老牛吃嫩草,我还不答应呢?”
陈也俊回家后,则先是被他父亲陈英明批评了一顿。
“四王八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连当朝首辅张楚都深感掣肘,不敢轻易得罪。你倒好,竟然一下子得罪了其中两家,这让我怎么说你才好?你要知道,今时不同往日,自从你外婆荣昌公主故去之后,我们陈家便不得不在北平城中夹着尾巴过日子。别人不来招惹我们就是好事了,哪里还敢招惹别人?”陈英明气得浑身冒火,恨不得把陈也俊痛打一顿。
不过,当他听说连韩奇、冯紫英、卫若兰等人也参与此事,周进还慷慨表示,愿意拿出几期免费的版面,让陈家名下的香料铺在《青年诗刊》上面打广告时,陈英明很快便有些意动了。
“《青年诗刊》的广告版面费,在北平城中诸多刊物之中,可以说是头一档了,效果也最好。既然你从周进手中拿到的好处,那么替他出一次头,倒也不算是亏本的买卖。反正法不责众,有锦乡伯府的韩奇顶在前面,咱们陈家不过是敲了一次边鼓,镇国公府和修国公府即便是对于我们有意见,终归也力度有限,不至于因此大动干戈。”陈英明笑着评估道。
至于派媒婆上门,给陈也俊、白秀珠二人说亲一事,陈英明也爽快地答应了。
陈英明是这么想的,如果不成,就当是走过场,若是成了,陈也俊白得了一个漂亮老婆且不算,陈家还能从邢州白氏家族那里得到上万两银子的陪嫁,这么划算的买卖从哪里找啊?
四人之中,只有卫若兰最惨,他刚回到家中,便被父亲卫时汉捉住捆绑起来,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顿皮鞭。
“我这里都快要穷得叮当响了,你倒好,中了五千两银子的特等奖,居然一文钱都没有带回家,全部在兰桂坊花完了?”卫时汉生气道。
他最近准备谋求一个营中职务,需要花费数千两银子,但却一直未能把这笔资金筹措到位。
好不容易听说卫若兰这小子中了五千两银子的大奖,不由得喜出望外,整日在家中翘首以待,结果却被告知,银子早就被卫若兰这小子给花完了,这又怎能不让卫时汉生气呢?
“你小子给我一二千两银子也好呀!”卫时汉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直到卫若兰忍痛表示,他已和周进这厮说好,三个月内,便能将名下两家胭脂铺的生意提上去,等到赚了银子,必然会给父亲大人一些孝敬时,卫时汉才算是勉强放过了他。
至于得罪了镇国公府这档子事,卫时汉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镇国公府的话事人牛继宗,承袭一等伯,他这人属于标准废柴,又贪恋美色,早已不如宣城伯府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