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面子上不好看的?”晴雯气鼓鼓地说道,“我们还不是为你的身体着想?就家中这些妇人们,你都有些吃力了,十天半个月,好不容易才能轮到你一次。现在又来了一个西洋美女,你见猎心喜,怕是又要在她屋子里,一连厮混许多天,让家中其他妇人,一个个都望眼欲穿,精神不振,你这就高兴了?”
周进尴尬道,“哪有你说得这么夸张?确实是出自锦乡伯本尊的意思,他也算是我的长辈了,怎么好意思直接拒绝呢?要不这样,我向你们保证,即便我今后收用她,顶多十天半月怜惜她一次。”
“尤其是现在,我周进一心科考,又怎么可能会迷恋女色?”周进强行给自己立下了一个人设,好不容易才将这个难堪的局面应付过去了。
不过,等到了晚上夜深人静之时,他慵懒无力地躺在晴雯身边,听着隔壁房间那个西洋美女,吼叫着“helpme”之类的英语时,他不禁又起了怜香惜玉之心,想着什么时候,趁晴雯等人不注意,一定要单独和这个西洋姑娘见上一面,说一些悄悄话才好。
此后,周进连续多日,忙着浇灌屋子里那些娇艳的花朵,还未来得及好好地休息一阵子,便听闻到了一件骇人听闻的消息。
作为四王八公一系的成员,锦乡伯府竟然充当了张首辅一系的手中尖刀,向京营指挥孙绍祖动手了。
这说明,周进上次将自己心中的疑惑,委托中间人转告给张诗远之后,必然是引起了张首辅一系的重视。
他们按图索骥,寻藤摸瓜,查到了京营指挥孙绍祖不利于张首辅一系的某些言行,自然不会允许他继续上窜下跳,而是要拿他开刀,杀鸡给猴看了。
本来,孙绍祖作为武勋贵族阶层的一员,即便张楚贵为内阁首辅,有今上和忠顺王的支持,看孙绍祖百般不顺眼,但也不能说随随便便,便将这样一位京营指挥给直接打杀了。
朝堂大事不流行喊打喊杀,快意恩仇,而是推崇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讲究一个妥协和平衡啊。
总要顾忌到以四王八公为首的武勋贵族阶层的反应,担心在京营中引发一些不必要的骚动,若是引起文武对立,便有些不太美了。
但现在,有同属于武勋贵族阶层的锦乡伯韩老三出面牵头,步步为营,环环相逼,情况便有些不一样了。
韩老三也是武勋贵族,他缠着孙绍祖不放,要曝光孙绍祖的黑料,让孙绍祖伏法认诛,说破了天,那也是武勋贵族之间的内部倾轧,和内阁首辅张楚以及兵部尚书李春华这些文官们,便关系不大了。
于是,有许多武勋贵族之家,便私下里托人给韩老三打招呼,意思是说,大家都曾是一个战壕里的朋友,彼此沾亲带故,抬头不见低头见,差不多得了,何必要闹出这么大的阵仗,让那些穷酸文人看笑话?
但韩老三却像是王八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任是谁劝也没有用。
他心想,老子好不容易才搭上了张首辅这条线,正是要拿孙绍祖的人头,向忠顺王、张首辅等人缴纳投名状的时候,岂能遇难则退,半途而废?
“打蛇不死反被咬,老子难道还等着他孙绍祖今后时来运转,来寻找我的晦气不成?”韩老三暗中思忖道。
因此,他甚至在朝堂上说出了“孙绍祖不死,京营便不宁”之类的狠话,显然是想借此表明立场,要与孙绍祖这厮缠斗到底了。
见韩老三不肯善罢甘休,有人便转而开始做起了孙绍祖的思想工作,言道他只要自愿引咎辞官,把京营指挥一职,让给那个韩老三来做,晾他也不至于得寸进尺,闹得满城风雨。
孙绍祖自然不可能束手待毙。他好不容易才走通门路,捞到了一个营中实职,凭什么让给他韩老三来做?那他不是亏大了吗?
不过问题是,韩老三这厮因为做西山煤矿生意发了财,手头上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数万两银子,他以金钱开道,不说在朝堂上一呼百应,但还是有不少人和他同气连枝,这些人联手,让孙绍祖感觉到了一种莫大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