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后来,随着松江周氏族人和闯营伤亡士卒家属之中,结为姻亲的人家越来越多,周敏阳和李信之间的对立关系也逐渐出现了缓和,彼此已经能够正常交往了。
周进亲自接见了鸡笼港诸多高层骨干。
这些年来,松江伯府一系给鸡笼港援助了大批粮食、衣被和武器装备,兴建了新北兵工厂、新北酿酒厂、新北纺织厂等项目,又大力推广土豆、红薯等高产农作物的种植,是鸡笼港诸多移民能够在此安身立命的最大底气。
他的到来,自然得到了鸡笼港民众的热烈欢迎。
接风宴上,周进谈到了此次进攻热兰遮城和赤嵌城,拔除红毛夷在岛上据点的打算。
“我已经调查过了,这两处据点内,共有红毛夷一千余人,其中:热兰遮城八百余人,赤嵌城六百余人,防御坚固,火力凶猛,上次我曾带兵前去试探过,一个照面就牺牲了数十人。我不敢拿兄弟们的性命去赌,只好把大家都撤回来了。”周敏阳说道。
张诗兴作为鸡笼港副领队,并不直接带兵,只负责情报工作,他也将自己所搜集到的地理情况,向松江伯周进做了详细汇报:“这两处据点,赤嵌城人少,相对好打一些。但赤嵌城依水而建,惟有两条航路可走:一条是大员港,又叫做南航道。这条道港阔水深,船只可以畅行无阻,又比较容易登陆,所以红毛夷人在此设有重兵防守,并修建了极其坚固的工事和极为密集的炮台,港口附近还有敌舰,不分昼夜巡视防守。这条进攻路线也不是不行,但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伤亡必定十分惨重。我个人建议,若是还有其他选择的话,还是不要选择从这里攻打。”
“另一条叫做北航道,直通鹿耳门港,经禾寮港登陆,便可以直接进攻赤嵌城了。然而这里水浅道狭,暗礁密集,只能容许小型船只通过。为了防止大船进入,红毛夷人还故意凿沉了一些船只,以便阻塞航道,他们断定这里无法登陆,所以只派了少量兵力驻防。但即便如此,应付我方舢板小船,可以说是绰绰有余。从这里攻也不可行。”
说来说去,竟然是赤嵌城无法攻打?
周进心想,我要不是穿越而来,当年在工地上打灰时,看过《郑成功传》,很有可能就相信了你的鬼话,打道回府了?
“你搜集到的情报还不太全面。我听说,每逢农历初一或十六这两日,北航道的海水涨潮时,大船也可以通过。”周进胸有成竹地说道。
“这这这……海水涨潮时,风大浪险,有船覆人亡的风险,还请伯爷务必慎重考虑啊。”登莱水师参将陆重阳好心建议道。
“无妨,总要试一试再说。”周进断然说道。
在鸡笼港修整数日之后,周进率领船队,向宝岛南部大举进发。
农历三十日这一天,钱、施两家派出全部战船,火炮齐发,从南航道发起佯攻。
等到红毛夷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这里,周进则亲率登莱水师主力,趁着一日凌晨海水涨潮时,成功抵达鹿耳门港外,至天亮后,又迅速组织士卒登陆,将赤嵌城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赤嵌城中的红毛夷人,刚开始还组织了一支快枪队出城,打算利用武器优势,将登莱水师将卒驱逐,结果被登莱水师的燧发枪中队,打了一个落花流水,再也不敢冒头了。
周进正准备安排人手,将战船上的火炮抬下来数十门,到时候抵进赤嵌城发射,让城里的红毛夷人吃瘪,结果张诗兴前来汇报说,“伯爷,附近土人郭怀,向您请求接见。”
“郭怀?”周进疑惑地问了一句,下令道,“让他进来吧。”
郭怀是附近汉民村庄首领,他先向周进控诉了一番红毛夷人的恶劣行径,包括向附近汉民征收十一税、人头税、捕猎税、捕鱼税等,还故意多重收税、强抢财物等,附近老百姓不堪其扰。
郭怀询问道,“不知道伯爷是真打,还是假打?”
周进心中感觉好笑,“真打如何?假打如何?”
“如果是真打,我郭某人可以替伯爷出面,征召附近汉民数千人,不怕牺牲,排除万难,仅供伯爷驱使。若是伯爷假打,没攻占赤嵌城就撤军,不打算在此处常驻,事后红毛夷人进行报复,我们本地这些汉民,怕是会迎来灭顶之灾啊。那我们这些本地汉民,也只好当作没看见这场战事了。”郭怀坦露心迹道。
周进笑道,“我当然是真打了。红毛夷人在宝岛的两处据点,若不能顺利拔除,登莱水师绝不还营。稍后你可以带着村民过来,帮我们抬运火炮,看我怎么将赤嵌城炸为一片平地。”
郭怀听后,却面上犹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