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格纳茨把布条和伤口再次交给了卡维,让出了床边的位置:“你意思是靠着酒精和油膏,以后这种病人都不需要截肢了?”
“那倒不是,只是小孩子运气好,骨折没有错位,几率非常小。”
卡维心想着以后说不定还能搞出内固定之类的东西,但嘴上却说着另一番话:“在骨折方面,一旦出现错位或者暴露在空气中,截肢还是更保险一些,但我们现在至少有了另一个选择,而且对莫拉索伯爵也同样适用。”
伊格纳茨骨子里还是为病人着想的,而且刚才在剧院里卡维把他一顿吹,原本就不低的精神高度又被拔高了几公分。
现在他不可能不认埃斯顿的腿,只是承认的过程比较麻烦:“只是不知道伯爵能不能接受这些东西。”
“我是很想在病房内推广这套组合,先给伯爵先生做些实验。”卡维说得冠冕堂皇,“但现在时间不等人,而且酒精所剩也不多了,作为每次换药的必需品,还需要花钱找人蒸馏。”
伊格纳茨做了些心理斗争,看着卡维又一次帮埃斯顿包上布条,总算下定了决心:“今晚我就要去伯爵家复诊,油膏和酒精的用量你更熟悉,所以跟我一起去。至于伯爵肯不肯用,那就是他自己的事儿了。”
......
酒精消毒方面又往前走了一步,在讨论的过程中,两人反倒有意无意地把莫拉索当成了推广前的一次实验。
埃斯顿的小腿本来就没有感染,在验证油和酒精的作用时还是不够严谨。而伯爵的腹股沟已经开始烂了,如果连他的伤口也能愈合,说服力就会更强。
一旦伯爵康复,那伊格纳茨就有理由给整个病房使用这套伤口护理组合。
但在病房大规模使用酒精前,卡维还需要解决两件事。
一件是酒精的产量问题,他不可能找药铺老板蒸馏,量实在太少了。第二件是洗手的问题,这还需要结合隔壁的产褥热和微生物方面的认识。
真正解决这两件事,才算是迈出了一大步,也能为日后的大量手术打好基础。
伊格纳茨很快结束了查房,然后带着卡维一起进了解剖室。
自从102室那两位被拉来了医院,尸体就没离开过这里。伊格纳茨邀请穆齐尔接手尸体的解剖之后不到两小时,他们俩又神奇般地转回到了伊格纳茨的手里。
双双服毒自杀,还是先送的医院,穆齐尔没理由在20克朗的诱惑下把他们霸占为己有。
只要稍稍修改一下尸检报告,就能省去一大批手续和流程,反正尸体进了警局他也就赚20克朗,没什么区别。
现在两具尸体还躺在解剖台上,身上盖着脏兮兮的白布,整间屋子混合了尸臭、香水和松节油混合后的奇怪味道。
“你之前说在唇裂修复术时需要考虑到口轮匝肌的走形?”伊格纳茨掀开了白布,露出了一张女人脸,“她比盖尔夫人稍年轻了些,我们赶时间,就先从她开始吧。”
虽然卡维觉得嘴唇正常的尸体还是无法表现出唇裂时的样子,但看伊格纳茨兴奋的样子,只能先凑活用了。
首先他需要让老师明白一点:“我个人认为,直线缝合之所以会出现瓦雷拉所说的那种变形,是因为静止时是手术时的样子,可一旦肌肉收缩,嘴唇上的疤痕组织也会跟着一起收缩,那时样子就变了。”
“这个我知道。”
伊格纳茨也翻看了不少外科图谱和资料:“你说的这个道理倒是和当年米洛特提出的相似,他选用患侧切出Z字形皮瓣做了一种斜行的缝合,据说可以防止这种收缩。”【6】
“但他还是漏掉了口轮匝肌的走形问题,这片肌肉是上窄下宽的渐进弧形。”卡维说道,“直线缝合完全没有考虑弧度,而Z形皮瓣则考虑过多了,不够圆滑。”
“所以你有什么好想法?”
抛出了“曲线”和“瓣”的两个概念,卡维现在要教伊格纳茨的是泰尼森在1952年公布的下三角瓣嵌入法【7】,就算到现代仍是唇裂修复入门和临床上的常用术式。
说是教,其实卡维自己也从没做过这种手术,只能说是一起学习一起共勉。
“老师,我们在唇红上方做个小型的三角皮瓣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