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我还叫了萨尔森和梅伦,少你一个多无趣。”汉斯说道,“昨天歌剧没找到灵感,法国菜又泡汤了,这事儿你怎么也得答应我才行。”
贝格特纠结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行吧。”
“那我楼下等你。”
两人还在门口议论的时候,伊格纳茨已经先一步帮着揭开了莫拉索腹股沟上的布条绷带。
疝气手术已经过了快一周,如果是正常缝合的情况,伤口应该愈合得差不多了。考虑到伊格纳茨最后做了敞开处理,好好护理的话也应该有了一层新鲜肉芽,布条上沾的是混合了组织液的淡红色。
可现在卡维看到的却是黄褐色。
金葡菌?
看上去不太像啊。
卡维上前凑近吸了一鼻子,能闻到明显的粪臭味,应该是普外的常客大肠杆菌,在做小肠断端吻合的时候碰到伤口了。【1】
反正不管是什么菌,最后用的都是白兰地,只希望酒精浓度够用来灭菌。
“今天感觉怎么样?”伊格纳茨脸上很平静,嘴角甚至还带着些微笑,“听管家说你胃口还不错吧。”
“还可以吧。”莫拉索看了眼伤口,叹气道,“就是这个伤口疼得厉害,情况是不是不太好?”
“你身体那么好,不会有问题的。”伊格纳茨把布条绷带全扔在了地上,从箱子里掏出剪刀和手术刀:“但想要快点好起来的话,还是得忍一忍,你懂的。”
“懂......”
贝格特上前帮忙垫上了隔血毛巾,又拎起被子的一角递给了自己的舅舅。莫拉索咬住被褥,两手捏住枕头两边,深吸一口气,低声喊道:“来吧!”
清创,顾名思义就是让创面干净。
首先部分创面上的痂皮肯定不能留,其次就是周围泛着黄白的腐肉。它们附着在新鲜的肉芽上,伊格纳茨要想清除干净有时候就需要连带着一起切掉。
这是硬生生地割肉。【2】
整个过程持续了8分钟,即使是在战场上厮杀多年的莫拉索也一时难以忍受这样的疼痛,只是刚上手,他的后背和头发便已经湿透了。不过作为帝国军人,绝不会喊疼,就算是不小心闷哼一声都是耻辱。
“好......好了?”
“嗯。”伊格纳茨收起刀剪,松了口气,“我这里好了。”
莫拉索以为自己疼晕了,没听清,又问了一遍:“嗯?什么......什么意思?”
“清创完毕之后,我们还有下一个环节。”伊格纳茨把卡维让了过去,“这位......额,这位你恐怕还不认识,他是当初手术时的助手。”
“助手?助手不是希尔斯医生么?”
“唉,这个说来话长。”
伊格纳茨看了眼一旁的贝格特,后者只能把母亲和自己做过的事儿都说了出来:“反正挺尴尬的。”
“那然后呢?”莫拉索慢慢缓了过来。
“接下去就是他的工作了。”伊格纳茨对护理还是个外行,面前又是自己的老友,实在不敢亲自动手,“他对伤口护理有些心得,病房里一位腿部有大面积伤口的男孩儿都被他给治好了。”
莫拉索只是看着卡维点头,仍然没拿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所以说,你们接下去还要对我的伤口干什么?”
“用酒,伯爵大人。”
卡维笑着拿出了那小半瓶白兰地:“也不知道你的口味如何,今天只能用这瓶廉价货先凑活了。如果效果不错的话,之后的一到两周的时间内,我会帮你换好一些的。”
“请我喝酒?”
“不,请它喝酒。”
卡维用的是更加粗犷的清创方式,一般用来处理大面积创伤,比如烧伤和脱套伤。但相比现代,伊格纳茨的手提箱还是羞涩了不少,并没有类似毛刷一样的东西【3】,最后卡维只能选了一块平时拿来吸血的粗质海绵。
场面让周围三人,包括莫拉索本人都无从评说,只记得过程挺快的,大约持续了四分钟。【4】
“这就差不多了。”卡维看着布满了出血点的伤口基底面,说道,“接下去还是要用上些干净的布料,比如我刚从厨房带来的这些。”
他打开纸袋,用酒精润湿了的双手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叠出了一个正方形,小心盖在伤口上:“然后就是布料的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