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欲擒故纵

“马鹿野郎!”织田信行怒目圆睁,额头上青筋暴起,他霍然起身,那因愤怒而涨红的脸好似能滴出血来。他比今川义真大两岁,可到底还是个少年人,满心的怒火如汹涌的潮水,难以抑制。他的目光扫过房间,双手猛地一挥,将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那清脆的破碎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他又飞起一脚,踹翻了旁边的矮凳,嘴里还不停地咒骂着。他怎会不知对方口中的“倾奇者”所指何人?昨日,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嫡兄长织田信长那奇装异服、行为乖张的模样出门而去,那场景如同一根根尖锐的刺,狠狠地扎在他的心头。

在织田信行看来,兄长信长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在无情地践踏织田家的尊严。他觉得信长不仅让自己沦为他人的笑柄,更是让整个织田信秀一脉蒙羞,甚至连整个织田弹正忠家的名誉都被拖入泥沼。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呼吸急促而沉重,仿佛一只被激怒的公牛,只想用暴力来宣泄内心的愤懑。

山口教继静静地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织田信行的发作。他坐姿挺拔,面容冷峻,眼神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他那一头整齐的灰黑发束在脑后,身着一袭深色的武士服,腰间佩着长刀,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沉稳而内敛的气息。他心里暗自庆幸自己之前的决定,虽然不敢说有多么英明,但至少此刻看来,也不算大错特错。看着眼前这织田弹正忠家的两位“二代”,一个被众人视作大傻瓜,另一个却也如此沉不住气,他不禁在心中暗自摇头。他本就打着明面侍奉织田、暗地投靠今川的如意算盘,如今看来,这局势愈发复杂,却也有机可乘。

待织田信行发泄完怒火,房间里一片狼藉。碎陶片散落一地,矮凳横七竖八地倒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压抑的气息。山口教继这才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仿佛一潭深水,不起波澜:“信行大人,在下之所以请求见您,就是因为在下觉得,尾张的领袖,不能是一个倾奇者赌棍。”

织田信行微微抬起头,眼中的怒火尚未完全熄灭,他紧盯着山口教继,问道:“哦?那么阁下是认为在下可以吗?”

山口教继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似有若无的嘲讽:“本来是这么想的,但是看您刚才那副样子,在下觉得,尾张武家的栋梁,也不该是一个沉不住气的冒失鬼。”说着,他轻轻掸了掸衣袖,仿佛这房间里的混乱与他毫无干系,然后转身,作势要离开。

“等等!”织田信行急忙出声,脸上带着一丝慌乱,那表情活像焦急的“尔康”。他向前迈了一步,想要拦住山口教继。可山口教继似乎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眼看着就要跨出房门。织田信行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厉声喝道:“来人!给我抓住他!”

织田信行的侧近武士们听到命令,纷纷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他们个个面容严肃,眼神坚定,手持长刀,脚步匆匆,试图在山口教继踏出房门之前将其拦住。然而,山口教继却身形敏捷,如同一道黑影在人群中穿梭。他轻轻一闪,便避开了最前面一名武士的扑击,随后顺势一个转身,手肘猛地向后一击,正好击中了另一名从侧面袭来的武士的腹部。那武士闷哼一声,痛苦地弯下了腰。山口教继趁机又向前一跃,拉开了与众人的距离,偶尔还会回头反击,让那些武士们一时之间难以近身。

就在这混乱之际,林佐渡秀贞来到了信行的宅邸。刚踏入宅邸,就被眼前这混乱的局面吓了一跳。他定睛一看,发现中间那个身手矫健之人竟是自己的点头之交,以勇武和家中治理闻名的南尾张豪族领袖山口左马助教继。

“退下!”林佐渡秀贞高声喝道。他的声音如同洪钟,在院子里回荡。正如平手监物政秀对织田信长的那些“杀马特”野孩子团有着强大的威慑力一样,他的这一声喝令对于织田信行的伴读年轻武士们也有着不小的震慑作用。那些兼职护卫的伴读侧近们听到命令,纷纷停下了脚步,犹豫了一下,然后缓缓退去。

“林佐渡?”山口教继看清了来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恢复了镇定,他毫不客气地说道:“林佐渡大人,你是想要支持这织田家嫡次子吗?这可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

织田信行一边缓缓踱步靠近山口教继,一边说道:“左马助阁下,不管在您看来,我到底是金玉还是败絮,也不管我二哥是不是傻瓜,我大哥已经退出,那么您不从我们两个当中选,您是要向织田家造反吗?”他的眼神紧紧盯着山口教继,试图从对方的表情中读出些什么,脚步虽慢,但每一步都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山口教继冷笑一声,反问道:“说得好像我可以选那个傻瓜一样,说那么多,不还是想让老夫投靠于你吗?怎么样,如果老夫说选择带领族人投靠织田信长,你能放了老夫?”

织田信行没有回答,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突然,他猛地抽出腰间的长刀,朝着旁边的几株冬竹用力挥去。他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决绝,那瘦弱的身躯在这一刻仿佛爆发出了无尽的力量。只见刀光一闪,几株冬竹应声而断,切口整齐,竹枝竹叶散落一地。“那请您放心,老夫说会重新选择那个傻瓜……不,您二哥,就不会选择投靠您两位以外的人!”山口教继说完,大步向院门外走去。

小主,

“堪十郎大人,这是?”林秀贞看着山口教继离去的背影,满脸疑惑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