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请讲。”商洛认真听着,这是专业人士的意见。
“根本性的问题就是——你一直面临着‘干涉与不干涉’这样的伦理困境,因为你的任何干涉都会带来业力上的反馈。你担忧这样下去会增加这个社会的故障率,进而进入到不可控的境地。你会这么想,是因为你还没有做到一点:那个世界,没有气运之子。”
“气运之子?”
“就是有一个能代表所有人的人。这很重要,因为人的意识是有限的,而一个世界的因果无限。你身为有限的人,不可能背负无限的因果。所以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在那个世界找到一个气运之子——一个真正能联系到所有人,真正能代表所有人的人。然后,使此人为受国之垢的社稷主,使此人为受国不祥的天下王。如此一来就完成了整个世界的封包,你今后只要与那个‘气运之子’打交道就行了。”
“原来是这样?我之前还想着,要不要从我自身下手,把我自己分成好几个神格来分别打理。”
“对,这个思路是对的。但是要往后放,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个能够统合所有人的意见的君主。在过去的数百年里,朝廷曾经以兴灭继绝的正义,发动过数不清次数的‘義战’,也有针对整个区域发动的義战。其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把整肃一个国家,乃至于一个国家群的秩序,使之变得可以接触,可以沟通,可以谈判。使其承受那个国家的‘天命’。决于一人也好,决于众议也罢,我们只以仁或不仁来判断。”
“等等,这里仁是指什么?为什么是仁,而不是贤?”
“仁,就是爱人。顾名思义,我们要选择的是‘爱人’的人。我们不关心他们忠诚与否,君王也好,酋长也好,总揆也好,我们不关心他们是否对朝廷死心塌地地忠诚。因为他们的忠诚毫无意义,只有他们以爱人之心治理自己的国家,才能让天子的敕封被证明是‘有道’的,才能证明我们的天命。至于贤与不贤,那同样毫无意义。贤与不贤有时候也由不得他们。”
“啊这就是朝廷治理天下的方法?”
“对,这就是治理天下的方法。我们并不关心账目上的一点进进出出。我们关心的是,天命的完壁无暇和金瓯无缺。但同时——”
她强调道:“同时,我们的治理不因仪式化而失却畿内的利益,也不因具有畿内利益的考量而失却仪式内涵。我们的治理天下,靠的是建立礼、维护礼,执行礼。只有礼,才能在天意与人心之间守中持正。所以.商天君,我要考察的,并且要规划的,就是如何在那个世界建立一套行之有效的‘礼’。这就是社会工程学,社会工程学是研究制定‘礼’的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