钿钿手脚极快,绾发仅用了半刻不到,羲华困的厉害,便一直闭着眼睛做个养神状,实际上已经有些盹着了。忽地,她感觉眉心一热,一点点稀薄的热力从那里散开,惊醒了她。
想也不想地,她本能地出手,钳住了钿钿的手腕。
“呃,好疼!”钿钿差点哭出来。
羲华倏地睁开眼睛,看清了她的动作,原来,是她正将一枚红彤彤,形如绽开的羽翼一般的东西贴在她的眉心。
额间正中是灵台所在,神识寄居之处,要紧非常,遑论仙神,即便是妖魔、人族修行者,都不会让人随意触碰。
这小侍女好大的胆子,竟连这里也敢上手了!
羲华目光如电,扼死了她的手腕:“你做什么?!”
以她真神之躯,原本无需惧怕任何凡人,但许是最近经历的多了,背叛和算计令人成长,她无端生出了戒心。
钿钿的确只是一个普通人,她之所求,真的只是爬上枝头做凤凰,与神魔两界的种种毫不相干。她没想到天女娘娘反应这般激烈,痛的眼泪直流,连话都说出来了,只能示意羲华看向镜子。
羲华这里的镜子并非下人房中那简陋的铜镜可同日而语,不但明光照人,且纤毫毕现,羲华看见镜中的钿钿额心也贴着一枚花钿,是普通的梅花状,虽然比不上那枚凤羽的华贵大方,却因为彩光流转,十分闪耀。
方才因为她的动作,钿钿还未来得及将花钿贴在她的额心。但花钿背后的鱼鳔胶已经被呵开了,此时正黏在她的指尖,钿钿满心可惜,却不敢露出分毫。
羲华有些尴尬,觉得是自己错怪了她的好意,连忙松开了她的手:“方才,你是想为我妆饰这个?”
她认得这是花钿,曾在神宫流行过一段日子,饰在神女们的额心,颇有意趣。井焕给她制衣时也曾给她化过这种落梅妆,的确能令女子的颜色更上一层楼。
钿钿手腕生疼,却强忍着不敢表露出来,还对她笑靥如花道:“娘娘肤色白皙如玉,额心一抹红更衬娘娘的容色。这花钿是奴婢家传的手艺,觉得勉强能为娘娘增色,便毛遂自荐,想献给娘娘。”
羲华这些日子被无端献殷勤献的委实太多,有些疲了,昨日那个粉裙侍女的作为仍历历在目,便对这些上赶子的人缺乏好感。
再加上这花钿虽然稀奇,但委实算不上多贵重。正如晚娘转述,她若愿意开口,元公公即便快马加鞭,也会连夜将皇宫内库给她搬来,一枚花钿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