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她脱逃使用的是海眼的力量,说来也奇怪,如今她与海眼的关系应该是相互寄生,海眼在吸取她身上的活力,而她也靠着海眼的力量拥有了超凡的神力,不过从未在人前施展而已。
几日前,自从婚典当日便消失的“风烆”忽然出现在她面前——不,不是出现,而是使用了非常手段,用裂魂术操纵一具傀儡伪装鱼贩,借着向水晶宫运送肴鱼的机会,暗中联系上了她。
直到那一刻,她才有些羞愧地记起,的确是很久没有“风烆”的消息了。“井旷”从洞房中带她离开之后,曾向她含混地说起“风烆”已经回了家,并且因为被公然抢亲的缘故,羞愤难当,立誓再不踏入幽冥二海一步。“井旷”亦言道此事是他对他不住,后面会给他补偿云云,她便也信了,不过因为其后的日子发生了太多事,彻底忘诸在脑后罢了。
所以,当她顺着暗藏在肴鱼腹内的消息寻到那具傀儡时,一时还以为是他因为谨守诺言,还选用了这般迂回的方式,当时她还戏谑他是“下了血本”。
谁知,他却给她带来了如此晴天霹雳的一个消息,她犹记得自己当时比现在还狼狈,虽然没有双腿一软跌在地上,却也不得不靠着傀儡的支撑,那时,她脑中一片空白,全身颤抖得如同风中的一片枯叶。
原本她是不相信那具傀儡的,亦怀疑是有心之人故布迷瘴,离间她与“井旷”的信任。但傀儡带来了一样东西,令她不得不相信。
“风烆”操纵着傀儡一点点张开手心,他的目光透过那只藤壶精迟钝的眼睛看过来,声音极其平静:“你看看这个。”
“婠漓”看过去,第一时间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让尖叫声引来巡卫。
那是父君的头颅,被缩小了封印在一块剔透的水晶中,而她之所以能立刻认出来,是因为那头颅还很新鲜。
……如果不是刚砍下来的,便是趁着父君新死时被人砍下的,一直用神力保存至今。
那头颅被缩得不足盈掌,表情安详,仿佛是在睡梦中被砍下的,乍一看有些滑稽,并不能令人很快想到死亡这类血淋淋的事实。
但巨大的惊惧霎时间包裹了“婠漓,她痛不欲生地泪流满面,腹中也适时传来了一阵翻腾。
“呃!”“婠漓”身心都在痛,痛得面容扭曲,再也控制不住,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醒来时自然已经回到了寝殿,“井旷”和君后都在守着她,见她缓缓睁开眼睛时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婠漓”此时最不想见到的就是冥海之人,她强行忍住了心底的哀恸,问了一句:“我怎么了?”
“井旷”连忙道:“你晕倒在花园中最偏僻的那座礁丛旁,幸有巡卫及时发现,救你回来医治,否则你与孩子有性命之忧。”
“婠漓”心中一松,知道“风烆”的傀儡已经安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