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该将阿霂也牵扯进来,更不该让他代替风烆的角色,哪怕你不曾因为他背叛我,他也是我最厌恶的人!”井旷的嗓音喑哑,显然是已经隐忍到了极致。
“我……我错了。”令人诧异地,婠漓夫人立刻求饶,她拼死吐出这几个字:“我对……对不起阿……阿霂……咳咳!”
井旷随之慢慢松开了手,似乎对她的忏悔很满意。
——又仿佛,这样的情形不是第一遭发生了。
他不再看她,内心经过这番激烈的挣扎之后一片疲倦,但他还是蓄起了全身的力量,悉数注入了面前庞大的幻境之中。
“噗!”一口血从他喉中喷射而出,落在地上,在细白沙上溅成一朵暗色的小花,很快,血中的水分被密密的白沙吞噬,残留下的颜色却愈发深沉。
婠漓方才平息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喘过一口气来,见此欲要讥嘲,然而她看到了那口血,随即便住了嘴,盯着它若有所思。
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她脱口问道:“你的灵力为何这般衰微,你又做什么了?!”
井旷自然不会回答她,他依旧不曾回头,拖着长长的袍摆走了,只是原本伟岸的身躯已经有明显的倾颓,掩唇咳嗽时脊背弓的如同一只虾子。
婠漓夫人不再追问,因为过去的千百年中,这样的事发生了许多回,多到她已经记不清数目。永远都是她问他不答,到了现在,她已经习惯了。
正如习惯了被捆缚于此的这种无力感。
她的余生虽然很短,可供挥霍的时间却很长,百无聊赖,她将视线重新投入了面前的幻境之中。
正如她所说,在见到自己毒害离澜神妃之后,幻境因羲华潜意识的剧烈波动而动荡,几乎只差一线,她便能突破那一切,挣扎醒来。可惜,井旷为了向他们揭示自己的布局,不惜耗损自身灵力巩固了幻境的力量,这无疑是令他本已千疮百孔的身体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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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第二次这样做了,幻境伊始,羲华他们三人入境不深,自我意识一直活跃,他们敏锐地觉察到自己是被摄入了一个境中,还曾合谋想要突破。可惜,井旷用自身灵力予以加持,令他们越陷越深,后来,便只能被魇珠牵着鼻子走,以已身为他们的那段过往复盘。
人间有个词叫做“不堪回首”,可见就连那些只有百年寿数,所经所历不过仙神一根指头的凡人都会有一些不愿示人,甚至连自己都不愿回忆的旧事。古往今来,大概还没哪个人愿意将那些拿出来在自己的眼前回放,看着自己的悲欢一一呈现在眼前,那滋味,自不可言说。
但婠漓就偏偏要这样做,不单单是为了自己的筹谋,她更想在生命的临别之迹回望这一生,看看她究竟从何时何地便走错了。
是幼年时遭遇毕止的劫持,以至心生阴霾梦魇缠身吗?不!不对!
是幽海小径上她初遇那个令她怦然心动,从而一生沉沦,爱恨纠缠的男人吗?不!亦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