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的人可能能够称得上算是人,乱世的百姓过得不如牲畜,而在乱世中逃亡的人或许就只能称得上是虫豸了吧。
数十万没有了粮食的百姓就如同迁徙的蝗虫,他们所到之处就如同被蝗虫扫荡过的田地,一切绿色的东西都被填进了肚子里。
这些人哭喊着,吵闹着,最先遭殃的莫过于那些走不动跑不动的孩童,也许前脚才被皮包骨头得饿死,被无力挖坑的父母弃置在路旁,后脚就会有饿得眼冒绿光的饥民一拥而上,最后只剩下被啃得发白的骨架。
所以最好不要在迁移的路上饿死,因为一路走来留下的再也不是一具具尸体,而变成了一堆堆白骨。
再然后就是走不动的老人,所以最好走不动了也不要坐在路边或是躺在地上,因为后边跟着的人,已经不能称作是人的生物,他们但凡看见了不能动的肉,也不用管是死是活,你死了,我还要活下去,活着走到那个没有我容身之处的地方。
这些状况骑马盛轿走在最前面的皇帝和百官是看不到的,他们并没有要求这些人一起走,所以也不必对这些可有可无的百姓负责。
皇帝自然不会缺少吃食,甚至丞相王弼大人还能吃得上时令的水果。
每到一处的郡县会送来上等的粮食和美人儿供丞相大人享用,而掌权者们从来不会回头看一眼,也没必要回头看一眼。
这场持续了两个月的大迁徙中,有近二十万人死在了路上,有几百位小小的官吏被一拥而上的饥民们连人带驴啃了个干净。
支撑他们一路走下来的,只有那虚无缥缈的承诺,和那看不见一片黑暗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