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缨旋转,烛光懒慢,薰香静静燃烧着,整个洞穴内都充满着旖旎的氛围。
亦怜真班解开束发用的金环,轻轻甩了甩头发,金环叮呤咣啷落了一地,发辫旋即自然披散开来,将将半遮酥融,却遮不住曼妙春色。
她体内血气本就异于常人,受这热腾腾的雾气一激,朱颜霎时酡红,顾盼流转间竟带上一丝媚意。
那种讨厌的感觉又来了……
亦怜真班轻咬嘴唇,迅速钻进早就准备好的水池之中。
放以前她是没有泡澡习惯的,地火境与炼形关一样都需经历伐毛洗髓,保持身体洁净不染纤尘完全不在话下,一呼一吸就可以吐出体内杂质,方便得很。
然而自那日从瓦舍回来后,一切都变了。
亦怜真班舀起一瓢水浇在自己头上,调入牛乳与浴盐的洗澡水顺着羊脂软玉缓缓滑落,她的睫毛微微颤动,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内心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
可这样真的有用么?
她不知道答桉,只能机械地清洗着自己的身体,一遍又一遍。
随着场中雾气愈发浓重,眼前景象一片朦胧,亦怜真班清亮的眸子也逐渐茫然起来,恍忽间,耳边似乎再次响起那恶魔的低语。
“……听说过扬州瘦马么?”
“御女当如朽索御奔马,那才叫——”
“快活!”
不是这样的!
亦怜真班浑身一颤,勐地从噩梦中惊醒。往日赖以横行的武技神通、黄金家族的显贵身份此时统统给不了她安全感,竟无助地抱着双手瑟瑟发抖。
她本以为只要自己洗得足够多,便能将那个男人打在她身上气息尽数褪去,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怎么都洗不干净……
亦怜真班知道自己多半是遇上心魔了。虽然心魔二字还是她来到南边之后学到,不过草原上也有类似的说法,就像萨满教的大祭司同样会忌惮长生天的神巫,会畏惧传说中的天可汗一样,这和修为无关,更多的是心境上的缺憾。
这样一想,好像她碰上心魔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只要下次再遇到那个男人时能将其战而胜之,谁会在意曾经的溃败?就算日后,她在瓦舍里的无能传回了草原,不过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她亦有底气一笑置之。
没错!就是这样!
亦怜真班渐渐控制住颤抖的双手,双眸中重新燃起杀意,她忽然明白自己总觉得洗不干净的原因了。
光是加牛乳和浴盐却还是不够的,这池子里,还差那个男人的鲜血!
想通了这一点,亦怜真班也没有再泡澡的心思,她还需要变得更强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