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兰尼轻颤的声音在冥想室里响起,像是清晨森林中的第一声鸟鸣般清脆,

“祂容许我们活下去,是因为祂知道我们的信仰能再度生长起来,而非凋零。”

珞珈沉默了片刻,

【祂告诉了你什么?你又看见了什么,女士——】

【不,容许我的失礼,你叫什么,女士?】

安格尔泰感觉在自己的手中,昔兰尼的手不安地晃了晃,与原体的对话需要勇气,

“您可以称呼我为昔兰尼,大人,我原本是完美之城的原住民,在蓝色的巨人降落的那几天里,祂为我指出了道路,我遵从祂的指示,见证了完美之城的焚毁。”

【昔兰尼女士,】

珞珈平静地说,虽然他的声音沙哑到了极致,

【你将如何证明你所经历的皆是祂的旨意,而不是你压力过大的臆想——总会有胡言乱语的凡人在战争后出现。】

【我已被嘶嘶作响的毒蛇所咬,不愿再轻信。】

原体毫不留情地指出了他们站在此地的错误,安格尔泰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

原体的质疑是正确的,但在看到昔兰尼的第一眼,他却也极其信任这位女士,不……安格尔泰突然想起来艾瑞巴斯,曾经的首席牧师也曾给他过这样的感觉。

安格尔泰缓缓地意识到自己的一时冲动似乎犯下了错误。

昔兰尼似乎也在害怕,但是她依旧毫不动摇地开口了,

“大人……如果您质疑我,那么我将说我见证了在我前半生都不曾见过的事物,那绝非我个人渺小幻想可以触及的真相,亦不是我从过往宗教中拼凑出的神皇形象。”

昔兰尼咽了口唾沫,似乎回忆这件事本身令她痛苦,

“我看见……”

“我看见任何古籍中都不曾描述的黑暗,那是最深沉的噩梦中都不会出现的压抑……那黑暗像是……像是海一样?”

“祂出现在我面前,不是神皇,不,不是祂,是另一种存在……祂……祂在流泪,在黑暗中落泪,祂的泪滴是莹绿色的。”

安格尔泰感觉自己的呼吸停滞了,或许珞珈的呼吸也已经停下来了,在神皇,在极限战士给他们的汇报中,七日的完美之城并没有提及祂。

而在更遥远的过去——帝国的历史中亦没有出现祂的身影。

但只有当时受罚的怀言者们,真实地,完全地感知到了祂的存在。

他们或许是第一批知道的,又或许别的知道祂的存在已经死去。

怀言者一直在避开提起那个存在,提起祂并不是愉快的,罪犯不会乐意讲述行刑人今天的穿着是什么样的,他们将注意力集中在神皇身上,祂或许是神皇手下的行刑者,或许是……别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