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爱莎的位置也被色孽取代了,狮子强迫自己睁开眼,看向那腐烂肚上蜂巢般涌出怪物的色孽。

堕落的思潮冲击着莱昂,但他会挺住,他是第一子,是诸人的模版,他绝不会被腐化。

被折断的高楼随处可见,钢铁水泥的丛林间,正栖息着宛如新生儿的孕妇,

莱昂抬头,被色孽强行闯入而破开的网道大口早已蒙上一层层朦胧的纱,同亚空间进行着物质交流,整个科摩罗现在就像是一个半开放的卵一般。

而现在,外界的巨人正叩击着这个看似脆弱的卵。

每一次叩击都让色孽痛苦地尖啸起来,尖啸层层叠叠,同亚空间内传来的尖啸相互叠加,

森林间的雾气在狮王脚下涌起,他确信时间开始流动了——他是如此地确信这一点,是因为他之前曾亲历过。

就在卡利班之上。

他很想直接杀死色孽,但他做不到,狮子心平气和地接受了这一点,又或许是因为他其他的执念太强了。

在庞大的这一切前……个人所能做的很渺小。

狮子沉默着,科摩罗改造了他,他只是在等待,像是安置在盒中的宝剑,他总有会上场杀敌的那一天,而他需要一击必中。

莱昂举起狮剑,用剑身的寒光映出自己的面庞——毛发丛生,简直比狼王鲁斯还要不讲究。

想到这里,莱昂笑起来。

他抽出一把匕首,借助着狮剑的光芒为自己裁剪胡须与鬓角,他要让自己变得年轻——重回千年前。

然而,现在他还不知晓他亲生父亲为他安排的剧目。

但他会接受的。

……………………

【他快醒了。】

鲁斯呼噜了一声,随着锚点的接近,现在他们的船上总算没有恶心的变形怪了,这让他们获得了大战前片刻的安宁。

可汗看了他一眼,随后继续擦拭自己的白虎弯刀。

黎曼·鲁斯难得的感到紧张,明明他们已经走过了这么久,但就在揭晓谜底前,他紧张了。

他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就像是他当时得知马格努斯不是叛徒时的那样,随后他逃了,远远地跑开,试图弥补什么。

他曾冲进奸奇的万变迷宫,只为了寻找在那里迷失,永远困在迷宫中的马格努斯,却意外掉入了另一重时空。

一重只有奸奇是赢家与神明的岁月。

也正是他的意外落入,让全父注意到了此处。

随后便是现在的故事,全父指引网道中的可汗同他汇合,随后给了他们这项艰巨的任务——

活下去。

在另一重时空中活下去,成为唯二幸存的两位忠诚原体。

唔,或者还可以算上半死的狮子。

和陷落的多恩。

瞧瞧,瞧瞧,嘴上都说自己永不堕落,但最后全父只会相信狮子、狼与鹰。

鲁斯咧嘴笑起来,

【可汗,一会儿我们就要去见冥王了——我还没怎么跟他说过话呢,你说他是个啥样的人?】

他上次见过冥王还是在尼凯亚会议上。

可汗沉吟片刻,想起当初着急的莫塔里安。

【大抵是巴巴鲁斯人的长相,性格是莫塔里安能够忍受的性格。】

【啊——那肯定是个宽容的人了。】

黎曼想起莫塔里安的臭脾气,面目扭曲地皱起脸。

他只是想说什么转移注意力,但石台上的狮子忽然手指抽搐了一下,鲁斯急忙凑过去。

【你醒了,莱昂?】

鲁斯悄声问道,可汗侧目,狼王在用他自己都不会意识到的轻柔语气,就像是对一只小猫说话,但那确实一只雄狮。

野蛮人实际上是最重感情的那个,可汗有时不得不用冷酷的心肠去戒备刚刚失去子嗣的狼王,但黎曼每次都挺过来了,他悲伤,却总是知道底线在哪里。

这可能便是帝皇选择他的缘故。

【我——】

莱昂睁着眼,一眨不眨。

【我知道你想要喝水。】

狼王赶紧端过他珍藏的一碗清水,狮子太苦了,真的太苦了,帝皇就这么对待他永不背叛的子嗣?

【这次是我回到卡利班,对么?】

莱昂·庄森猛地坐起来,攥紧狼王的手,目光在烛光下炯炯有神,

【我去炸掉卡利班,对吗?】

狼王忽略了他手臂上传来的剧痛,他感到口中酸涩,鲁斯张了张嘴,

【对。】

他说。

这就是帝皇的绝情,他要让子嗣亲自炸毁他的故乡。

已经永久失去故乡的黎曼·鲁斯感到悲伤,但这是莱昂自己的选择。

短暂的停顿后,

【好,我去。】

莱昂·庄森坚定地说。

………………

“你真是个混蛋。”

“这是你重复这句话的第三遍,欧尔,我建议你换一个词汇,比如人渣,比如道德低谷。”

帝皇说,漫不经心地低头把玩着手中棋子,三枚相似却略有差异的狮子棋子在他指间上下起伏。

“你就这么对待忠诚于你的子嗣——你不如——你不如让你那个朋友马卡多或者哈迪斯来教养他们!!!”

“实际上是马卡多养大的阿尔法。”

人类之主说,

“不过……马卡多也算没有教导失败。”

帝皇侧目,看了眼正在闹阿尔法的血池,概念相冲,内部矛盾,真是天才。

“我很感激哈迪斯,至少为我纠正了四位子嗣。”

人类之主说,

“但是……总要有忠诚于我的子嗣。”

“忠诚于你的都没有好下场!!!”

欧尔猛地喊道,

“尼欧斯!看看我!看看尔达!还有马卡多!曾经跟随过你的人,你一个都没有留下来!”

尼欧斯停止了玩弄棋子的行为,他眨了眨眼,从爽朗的轻松表情变成了面无表情。

“给我一次更改的机会。”

人类之主说,

“在一切结束后。”

“真的可以结束吗?”

欧尔站起来,他不知道有些话该不该说,

“你上一次也是这么跟我说的!结果你欺骗了我——你忘记巴别塔是如何倾覆了的?!”

“……”

“但我们已经牺牲了那么多了,欧尔。”

人类之主平静地说,

“父母贡献儿女,妻子贡献丈夫,为了最后的胜利,我什么都可以失去——我献出子嗣是因为我现在仅有他们对我的忠诚,其他我一无所有。”

欧尔感到自己气得浑身发抖,人类之主是对的,尽管他经常双标,但问题是他真的解决了问题吗?万年前是这样,万年后也是这样……

“至少冥王跟我是同类人,”

尼欧斯说,他看向棋盘,

“但他比我幸运,至少现在还可以再度献出自己的力量……我们会成功的。”

“别生气了,欧尔。”

人类之主抬眼,

“神明就要陨落了……我们没必要在此刻感到沮丧,你是在沮丧不是由你去杀死一名神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