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此话,似乎已有对策。”王朗说,“朗愿闻其详。”
……
风雪愈发紧了。
燕国大司马王朗率军南下,领兵三万,五千骑兵,两万步卒,五千弓弩手。王朗途经桃州,军营就驻扎在城外五里的野地,军帐绵延三里路。
将士出征,时节不对。隆冬出兵,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大忌。因为天气恶劣,往往还未等到开战,自己已经损失三成兵力。
且时近年关,将士本该与家人共度佳节,远行出征,生死未知,自然士气也不会很高。
可这些,庙堂筹谋者都视之不见。王朗此人成名远在赵盾和慕随风之前,只是因为他早年身居庙堂,为人太过锋芒,以至于四面树敌。虽有军功在身,可二十年前南域七城叛乱时,因为正妻在幽王王后宫宴时被礼部尚书美妾羞辱,王朗一怒之下登门一剑刺死尚书美妾,导致后来锒铛入狱,平乱期间根本没有人记得他这个人。
或者他被人刻意遗忘在牢狱之中。
可王朗对那件事从未后悔过。
他虽然是一介武夫,可尚书一介妾室,也敢在前王后宫宴中当面羞辱他的正妻,扬言弗儿是“一介村妇,不知礼数”。王朗怎能受得了这等恶气?
弗儿出身卑微,可再怎么也是他王朗的结发妻,和他同甘共苦,断然容不得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姬妾羞辱。
所以王朗登礼部尚书门庭,手刃那美妾之后,直接去了刑部,自请枷锁,直言“人是我王朗杀的,尔等看着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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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官员除了典狱司,都是武官阵营。他们一见王朗提着礼部尚书美妾的人头进了刑部大堂,也都傻眼了。
当时王朗已经是燕国正三品武将,谁敢抓他?刑部尚书与他平起平坐,都得敬他三分。当时刑部尚书只觉得接了个烫手山芋,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好在礼部尚书当天大闹王宫,哭诉王朗残暴行径,幽王彼时还是个昏庸无度的主,耳根子一软,就命刑部收押王朗,等候处置。
那时候,军师还是个刚混进邯郸庙堂的无用书生。可也就是那次事件,让军师看到王朗此人重情重义,是个可以辅佐的东家。
于是军师等了他三年,等王朗从刑部大牢里出来,然后孤身一人拜谒已经门庭冷落的王府,毛遂自荐,要当王府的管事。
王朗当时刚从监牢里出来,蓬头垢面,听弗儿说有位先生拜谒要当王府管事,他觉得有趣,直接大堂接见军师,问他一句话:“先生跟我,不怕断了自己的仕途?”
“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当年意气风发的书生看着王朗如炬的双眼,即使蓬头垢面,即使三年牢狱,让那个男人骨瘦如柴,可他赌了。
赌上了自己的仕途。
也赌上了王朗必将东山再起。
近二十年的时间过去,如今书生可以告诉自己,他赌对了。
雪越下越大,军师一身大氅,任由风雪堆在他的须发上。他就站在军营辕门外,过往巡逻的十人队路过辕门时,小队长总会过去询问,对军师毕恭毕敬,只因为三万甲士都知道,军师是大司马最敬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