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楚阳说出这种“混账话”,白泽不会有一点儿吃惊。可说这话的,偏偏是稷下学宫,一向被他们认为是“最正人君子”的陈守仁!
白泽心里惊疑,按理说当年汜水关一战,最终是陈守仁赢了,为何这短短三年,陈守仁会变成这幅样子?
莫非那场天下瞩目的小先生与儒剑之间的大战,另有玄机?白泽仔细思索,这两人大战之后,一个成了这幅邋遢模样,一个身败名裂,被驱逐朝堂,背井离乡。
如此看来,当年的事情,恐怕还真有什么变故,是白泽不知晓的。
白泽直觉陈守仁的变化,与他口中的那个人息息相关。
莫非,那个人……
那布衣剑客瞳孔微微一缩,想到了唯一的可能。
死了。
白泽几乎是瞬间,就想起一个人。
那个当年被送进稷下学宫,陪陈守仁念书的女童。
可白泽只是听陈俊麟他们说起过,陈守仁身边有一个“童养媳”。可那个童养媳是谁,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白泽却是一无所知。
因为他们压根就没见过面。
“你要是不嫌弃,我还有一词,想一并写给你看看。”白泽很快平复情绪,轻轻说道。
“哦?”陈守仁笑了笑,从大氅里又摸出一个卷轴,“看来今天是赚到了。能得到两幅你的字,想来这份殊荣,只有我一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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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弘这回瞪大了眼睛,笃定那先生的大氅里压根就没放什么卷轴。那卷轴就像是他从大氅里凭空变出来的一样!
“的确如此。”白泽笑道,“大抵除了你,也没人会看上我写的字。”
“没想到,十几年不见,你倒是谦虚了很多。”陈守仁说道,“谦虚好啊……满招损,谦受益嘛。早点明白这个道理,也会少走很多弯路。”
或许也会少失去一些人,错过一些事。
罗兴一不做二不休,再度毛遂自荐,为白泽铺开卷轴。余下一众游侠见鬼了似的瞪着他,心里一边羡慕罗兴的勇气,一边暗骂自己不争气。
白泽从篝火里拾出一根烧火棍,吹灭火焰,随手甩了甩,那碳棍上火焰余温已经散尽,笔走龙蛇,不出片刻,已然写完。
陈守仁站了起来,凑过去看了一眼,念道:
“儿时听雪青松岭,风弄婆娑影。
少时听雪漫途中,海阔天空,金翅凭东风。
而今听雪江湖上,萤火青纱帐。
莫言身世似浮萍,小楫轻舟泛夜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