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栀从暗淡的雪中回过身,他此时出现是提醒她要隐瞒射在张良身上的那一箭吧,她这样想。
既然已敢生出双死的念头,难道还可以再容忍其他变数?
置身事外的人太过清醒,人一旦清醒就会计较得失。
她如往日那般抬头,走近他,隔一步的距离。
“说来还没有与你正式道谢。”
李贤步伐一滞,月色清冷,将雪路也照得几分光怪陆离。
许栀微屈膝低身,叠手于腹前,对他行礼,“无论如何,多亏你医术高明,你的两次救命之恩,我莫不敢忘。”
医术?他的医术并没有全部用到她的身上。
他并没有感到惊讶,声音是如常的平静,似乎比平时添上了一抹很淡的寂寥与愁绪。
“你我之间,何至于此。”
他听出她的画外音,言中皆是张良。
他假装不知,压下潺潺流水般的缄默,开口调笑道,“既如此。臣且恃功向公主求赐,不知公主可予?”
许栀直了身,盯着他那张脸看了好一会儿,她越发看懂了他眼中的残忍冷漠。
她仰头,于寒气中说:“目下所见皆是荷华所有。许栀身无一物,你想要的东西,我给不了。”
没想到她会直言拒绝。
李贤自嘲一笑,忽低下身。
她看到他眼中四十年的往事迷雾居然在这一刹那间清晰了几分。
“你给得了。”他说。
许栀用诡辩论支开了她能给的承诺,望了一眼天上玄月。
“财物、身份、皮囊皆非我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