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都问。
医生略有诧异,他说:
“确实,你是怎么想到的?”
“在我前往一千年后前,基地也想探查我在穿越时是否会发生某种反应,是否会引起微观世界的变化,便把我放在一个填满一种材质的坦克里,我不知道他们最后得到了什么结论,因为在那瞬间我穿越了。”
“带着坦克一起?还是只带着自己的身体?”
李明都瞥眼:
“不,只带着自己的意识,我应该说过这点。”
“确实有这么一段事情。”
医生的头盔闪烁着光点。
贴在机器表面的显示材料自然也不是给代人们用的。
医生带着李明都边走边说:
“这也是个老设备了,在我出生前就在月球上建造了,而在建造前,它已经设计和筹划了近十年。那时候,代人还不算特别主流,所以主要考虑的还是正常人的需求,用了一种可显像的柔性材料贴满了表面。现在,检测的技术没有进步,它的使用寿命还在,造价昂贵,也就不便更改了。不过平常我们不开这些显示器,今日有你,就开给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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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不变的显示器的微光照亮了他们的脸。除了刚来的两人,这里只有七个代人。其中六个已经坐在了椅子上,连着长长的线。
李明都问起这些代人是否是负责控制这台巨型仪器的。
“你看到墙壁了吗?操作员们都在墙外,不必亲自来此。在这里的代人都要比操作员更进一步,算是现场操作员。”
这个词并不平常。对于代人们而言,现场与其他场地好像没有区别。
那么,所谓的现场操作一定有其更深的含义。
他还等着医生继续带着他往前走。谁知医生在一座机床前突然停下来。他站在李明都的前头,侧望蔚蓝色的机器,征求意见到:
“要不要择日不如撞日,就在这儿,就在这时,进行一次常规的实验。”
不定型那时从脖子边上顺着肌理而下,直达袖口的部位。他轻轻触摸不定型的表面,问:
“什么实验?要多久?”
“一次感受的实验,用来测试多个身体之间的意识连接。你躺在这张床上,听我指挥便可,行吗?李先生,过程很简单,时间也不长。”
李明都寻思片刻,点了点头。试验床可能是有扫描的功能,分为上下两个部分。等他躺到床上以后,位处上方的部分沿着滑轨下降,盖在他胸口朝上约一厘米的地方。落定以后,他意识到他躺在一个圆形轨道之中。
最先,医生说把意识转移到机器体内,保持静止不要动,接着向外、定向地、向一个方向发射一道电磁波讯息。
“不用怕扩散,但尽量做到收束方位,把能级压低。剩下的我们自己能处理。”
李明都如言照做。
人体勉强分神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已经做了。
医生站在外头,平均坐在各个方位的代人实验员们静默不语,单单凝视着蔚蓝色屏幕里漾起的波纹。
这里所谓的波纹,它的形成即是对电磁波在穿越物质时不可避免地对物质内部的带电粒子进行轰击。随之而来便是离子化现象。存在于原子内部的核外电子会被激发带走部分,引起局部发热。这些热量足以形成一些可以观测到的气泡。而这些气泡便会留下波纹的痕迹。
然而,最让医生关注的却并非是电磁波的痕迹。
在线上的会议中,他凝视着一连串的从内而外的波纹,睁大了眼睛:
“没有,真的没有……”
“什么?什么没有?我们不是观测到了电磁波的现象了吗?它的通讯功能是正常的,仪器运作也没有出错……”
他的助手,七个现场研究员之一抬起头来问。
整个虚拟会议室都笼罩在像是水一样的波纹之中。
“蠢货,你好好数数刚才应该都发生了些什么?这些事件,和我们所观察现象是如何一一对应的!”
助手依旧绕不过弯来,他迷惑地说道:
“是实验对象真的维持了原本的静止,没有冲击室壁?不过未来机器可能确实可以抑制生物那种无自觉的动作吧,只保留最基本的震颤……”
任何动作都会发生能量的传递。实验已经提前消除了机器基本运作量的影响。但李明都意识的转入,哪怕只是生物无意识震动,或稍微加速一下某几个模块内部的路线运作,冲击有限隔离材料,也会发生热量传递。
这些热量也足以产生一些空泡,让外界观察到。
“不,不,不,这确实很叫人吃惊,但不是这件事情。”
医生不停地摇头,他说:
“你再想想,他还做了些什么?”
助手更加想不明白:
“波纹的分布,符合电磁波讯息穿越液泡时的特征,应该没有其他的动作了吧。”
医生依旧摇了摇头。
他睁开自己褐色的冰冷的眼睛,说:
“忘了吗?刚才,他应该发生了意识的转移。”
助手闻言一愣,还不理解。其他在会议室里的人也在思考这句话的含义,在短暂的时间里,他们还不能想清这短短半句话的含量,只听到医生重复道:
“他听从了我的话,真的向外发射了电磁波,说明他确实地在控制这具身体。他的意识真的控制了这台机器。”
那么,这一联系、是依靠什么作用发生的呢?
不论是什么现象,大至天体的运行,小到人类根本察觉不到的一缕射线的通过,只要存在于现实的界面,就不应该从宏观到微观都毫无反应。粒子与粒子会互相撞击,任何的“力”,波也好,场也好,任何其他作用也好,又岂能不留下任何痕迹?哪怕是最虚无缥缈的引力,也会传递波痕。
而眼前只是一片静默的深渊,电磁波引起的痕迹掩盖了一个更深更为奥妙的玄奇。
好一会儿,死寂被助手打破,他小声地不可思议地问道:
“这种现象应该作何解释?”
医生紧紧地攫着自己的脸,他悟不出来:
“我怎么知道?物理理论难道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吗?应该是允许的,但需要启用、启用一些更远离现实的……幻想般的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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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已经彻底沉入了自己的思索中,与此同时,周研究员与罗研究员等人姗姗来迟。
医生抬头,他们看过波纹以后,也投来自己的目光。对于这群人而言,不需要互相交流,就知道彼此所有的是同一种惊骇。
周研究员说:
“不要让尊贵的客人久等,操作员们,你们把自己封起来,别加入谈话了。医生,快点进行下一步吧。”
“是这个道理。”
医生勉强点头,重新打开端口,用合成声说道:
“现在,李先生。我会用一种定时刺激的方式对位处于心和头脑体之间的黑匣子进行刺激。如果你感到不适的话,只要睁开人体的眼睛就好,我们会立刻终止。”
那时,李明都在机器之中,保持一种抽离的放松的姿态,并不彻底沉入。他感到周围是一层很窄的黑暗的壁垒,壁垒外传递着深深的寒意。不过寒冷并不会让他难过,他已经非常习惯在寒冷世界中的生存。
他继续不做任何事情,听到医生的话并同意后,也没有感受到任何刺激的发生。或者,这种对黑匣子的刺激并不会让他痛苦。
不定型在人体脖子的边上抬头,好奇地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蔚蓝屏幕上的波纹,只记忆,而不思考。
虚拟会议里,三个主要研究员则对七个现场操作员进行一一发讯询问。
“没有发生那天发生过的现象。”罗研究员说。
“我们上次复现过,莫非也只是一次偶然吗?”医生摇了摇头,“我不信有偶然。”
周沉思片刻,说道:
“要不,先让他把自己的意识抽出机器的身体?”
医生眯起眼睛,他抓着自己的下巴,说:
“好。”
李明都收到了医生的指令,立刻抽出了自己的意识。
蔚蓝色的水面仍然澄净不动,不曾留下任何信息传递的痕迹。
然而就在他把意识抽离的下一瞬间,也就是刺激来到黑匣子的同时,随着前额叶上的一阵颤栗,光辉、土星还有那在形成与毁灭之间的明暗相间的光环一起,再度朝着直接连接的操作员们撞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