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济滔仔细地打量着他,轻收桂花折扇,试探着说道:“你可知军中无戏言?”
“若陈衰此行不成,任凭军师大人处置”
“你可敢立军令状吗?”于济滔走上跟前,死死盯住陈衰黄褐色的眼仁,仿佛要窥探见他的内心一般。
“如何不敢!”陈衰眼神没有移开半寸,异常坚毅地回答。
于济滔非常高兴,紧握住陈衰的手:“先生此行若成,朝廷太平矣!”随即陈衰于军令状押下姓名,马不停蹄地拿起地图出去了,众人只当做一个笑话,没有人会相信他真的会成功。
深夜
鲲鹏关太守府邸
关琅手捧一本《春秋》,坐在明烛一旁细细研读道:“见可而进,知难而退,军之善政也。兼弱攻昧,武之善经也……”
这时,一小卒闯进屋内,双手捧拳汇报:“太守,赵公所派使节现已安顿妥当!”
“汝等不可怠慢,赵公最是多疑,稍有不妥就会被猜忌,一定要好生款待其使者!”关琅细细嘱咐道,随即微微站起身打个哈欠,将小卒遣出,准备放下书歇息。
关琅刚要吹灭蜡烛,就听得外面一阵吵闹,只见两名守卫押解一人入至府内,那人时不时还哈哈大笑,见了关琅更是开心。
“太守,现正是宵禁之时,我等见此人鬼鬼祟祟行于大道之上,恐为敌方间谍,特此抓来禀报于太守大人。”士兵开口解释道。
关琅轻抚半截美髯,饶有兴趣地问道:“汝可是张清梦之人?”
“在下正是!”陈衰一边行礼一边作答,但嘴角始终挂着洋洋得意的微笑。
“汝竟如此蠢笨,行于大路之上,如何不被人发现?”关琅继续追问。
“在下初至贵城,想见太守却苦无门,方才出此下策。”陈衰甩甩手回答。
关琅站起身,眼神犀利地质问陈衰:“汝今前来,究竟有何事?”
怎料陈衰不但丝毫不慌,反而有些嚣张地回答:“在下特来做说客耳!”
“嗯?”关琅惊愕地抬起头,敢如此直截了当挑明身份的要么是傻子,要么是不怕死的勇士。至于是前者还是后者,他仍需继续试探下去。
关琅拿来青龙偃月刀,狠狠朝着地面一拄:“汝要说便说,若有一句不得当,我这青龙偃月刀可是不认得人!”
陈衰清了几下嗓子,随即说道:“将军乃是明事理之人,亦当深知‘忠义’二字。当今我泰威帝国以四百余年,所谓天命所归,龙脉未绝,天下忠良之臣皆欲报国忠君,以匡正天朝之神威!”
“但将军您可曾想过,究竟是在为谁效力?您又在领着谁的军饷与军队?”
关琅笑道:“自然是赵公大人!”
“将军您难道不知?当年周成叛乱,四方皆生灵涂炭,赵公大人跟随其杀遍皇亲国戚及大臣,并将陛下赶至一片苦寒之地,这难道是一个臣子应尽的职责吗?将军身为武圣之后,却又为何助纣为虐,不思报国呢?”
关琅略微思考了一会,质问道:“张清梦割据一方,此性质难道比周成差多少吗,以我看来,他的狼子野心极大!”
“将军莫非不知?想当年郑公领兵诛杀周贼,将皇帝陛下接回京城,此乃第一大功也!陛下欲加封为王,郑公谨慎谦虚,只受了下一级,并且不干涉任何朝中事务,立即遣兵回乡,这正是郑公不慕名利,只为报国的一片赤胆忠心。
今杨敏领兵入京,是福是祸,尚未可知。郑公为护驾马不停蹄奔赴京城,将军不但不为朝廷着想,反而却为了那无能的张文波而犯了一时糊涂,冒天下之大不韪阻拦护驾之军,不是为将军武圣先祖抹黑吗?
倘若耽搁了时辰,陛下遇害,世人不会去评价张文波,更不会去评价杨敏及郑公,而是会把罪责归咎于将军一人身上!到了那时,将军会遭受天下人之唾骂,将军后人会因感到耻辱而更名换姓,这一点难道将军不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