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去哪里呢?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是今天兴致较高,单纯想散散心而已。这个时间,夫人王骊尚在熟睡,正好寻得一晌贪欢。
虽然总感觉不自在,是那种一直被人盯着的不自在。但他并没在意,京城上的人多了,看他的人不止一个。
他一边走,一边无聊打量走过身边形色各异的人。有喃喃低语的行僧,有头顶斗笠的游侠,有拄着拐杖的算命先生,还有黄头发蓝眼睛的异邦人。这当真是眼花缭乱,数不胜数。
“包子——新蒸的包子唉——菜包子三文一个肉包子五文一个了唉——”
这话就像奇妙的咒语,瞬间让娄宁的肚子直打鼓。顺着声音便走了过去,没等走进,蒸气散发出的香味便已经钻入鼻孔:“爷们儿,来两个肉包子!”
“好嘞,您稍等!”那伙计打开蒸屉,一边夹包子,一边闲聊:“不知大人是做什么的?”
娄宁想都没想,张口便答:“和你差不多,都一个样。”
“哎呦,真巧啊,大人也是做饭的?”
“哈哈,我吃饭的。”
那伙计憋不住笑,包子都差一点没夹稳:“大人可真会说笑啊,那我今天可就当一回大人的‘助手’了啊。”
娄宁接过热腾腾的包子,烫的在手里直翻腾,轻轻咬下一口,浓香的汤汁在嘴里迸发开来,整个人瞬间有了精神头。于是掏出二十文又买了四个,把装满热包子的油皮纸袋抱在怀里,就像随身配了个暖炉,刚好抵御秋风肃杀。
不一会,他来到一处露天餐铺,叫了一份鸭血汤,便随便寻个位置坐下,无聊地听着四周的闲话。
“听说辽东人高马壮,怪不得不到一周就要打进小北了,真是吓人啊!”一名酒客对着朋友闲谈。
“也不知前线的将领怎么打的仗,都换了三个了,哪个不是被打的抱头鼠窜?我看哪,这京城恐怕又要搞出大变动来。”那朋友小声应答。
娄宁听得津津有味,鸭血汤端过来后,一边喝一边细听。可那二人刚谈了几句,便转换了话题,这弄的鸭血汤都没有鲜味了……
他又吃了一个包子,剩下四个决定带回家权当早餐。付了文钱后舒舒爽爽的走了。
回家一路上,娄宁的脑海一通思想风暴:“该怎么应对四儿呢?首先四儿一定会骂:‘又和哪个女人鬼混了?’这个时候趁机拿出包子献殷勤也就好了。包子好吃,四儿一定会说:‘败家东西,这么好吃,花了不少钱吧?’我就要回答:‘帝王尚且要博美人一笑,更何况我一介武夫呢?’”
不经意间,他居然径直撞向土墙,更尴尬的是,那本就不稳固的土墙轰然倒塌,引来众多人瞩目围观。
“谁在朱雀大街建土墙啊?”娄宁领着一众人的嘲笑,不停抚摸自己的脑袋。
“鬼你个朱雀大街!这是南胡同,土墙后面是茅厕!”一位幸运的如厕男士从土堆钻出头来,开口大喊:“差点砸死老子!”
这样一下,四周看热闹的人群皆哈哈大笑,这滑稽的一幕也增添了京城许多生趣。娄宁又是赔礼又是道歉,还是把身上的红绫赔付对方才肯罢休。
但他却有种异常的乐观,对着围观的众人们笑:“这可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呀!”又引的众人一波爆笑,连那满身土灰的男子都忍俊不禁。
这下他可不敢多想了,径直朝着家的方向走去。虽然路上只有他一人,可依旧觉得像被谁跟踪一样。
娄府上下一片冷清,只有几名家丁一边打哈欠,一边扫着落叶。娄宁迈进院内,向着家丁问道:“今日府上可有客人到访?”
“老爷,这个大清早的谁能来呀?”家丁语气十分慵懒。
娄宁心想,就是平常也没几个人来。这样到合了他的心意,他宁愿做一个与世无争的百姓,也不愿意结党营私,被人猜忌。
提着包子进屋,便撞见王骊在镜前十分细致地梳发,这倒是件怪事。按照以往的习惯,她只是不耐烦的随便弄几下。娄宁敏锐地觉察出,今天的夫人十分奇怪。
“哦,你回来了?”王骊声音十分慵懒。
“随便带了些包子,快尝尝吧。”娄宁转身走向桌子,却惊奇地发现,桌子上布满平常几乎见不到的丰盛菜肴,以及一壶酒。
这让他难以置信,要知道结婚这么多年,王骊向来禁止他饮酒。种种反常的举动,让他的心开始紧张起来。
突然,他感到肩膀一阵沉重。是王骊压在上面,在耳边轻声劝道:“快点吃吧……”
娄宁整个人都傻住了。莫非这是妖怪变的?不可能,这绝不是他所认识的夫人!他紧张地坐到位置上,不敢正眼直视。她轻轻坐在他的对面,眼神一改往日的犀利,换做平常女人的温柔。
娄宁更加局促不安:“夫人哪里不舒服……吗?”她思索片刻,点头答复。娄宁察觉到,她的眼神充满期盼,又夹杂一丝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