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

纪小泉说要帮玉仙劫夺木笼囚车,其实他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想趁机从中捞点好处。玉仙听他信誓旦旦地说万死不辞,心里对他越发有好感了。玉仙就问:“那我们去哪儿等着合适呀?” 纪小泉回答道:“咱们去信阳州管的地方吧。那儿有个孤峰岭,岭下有个洞叫烟云洞,洞前有条沟叫石龙沟。从南阳去京城,都得从这儿经过,那地方特别偏僻,囚车只要一到,咱们伸手就能劫下来。” 玉仙听了,特别高兴,两人就一起往孤峰岭赶去。当天晚上找了家店住下。一男一女一起赶路,要是碰上正经的烈女和正人君子,那还好说,可像玉仙和纪小泉这样的男女,哪能守得住本分呀。当天晚上,两人就做出了那种见不得人的事儿。这下可好,纪小泉更是把生死都抛到脑后了,反正已经这样了,啥也不管了。

书说简短,这天他俩到了石龙沟南面的一个小镇,叫孤峰镇。两人住进店里,对外就说他俩是叔侄关系。玉仙也改了姓纪,别人问起来就叫纪玉,说小泉是她亲侄儿,小泉呢,也打扮成武生相公的模样。虽说他俩一男一女,但这么一装扮,还真像两个官宦家的少爷,出手还挺大方的。每天都是小泉出去打听囚车的消息。

这天中午的时候,小泉回到店里告诉玉仙:“囚车明天到不了,后天肯定能到。” 到了第二天,吃完早饭,小泉又出去打听了。在离这儿没几里路的地方,小泉给了饭钱出来后,就在石龙沟偏北的一个小树林里等着。等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就看到官兵在前面,都是些老弱残兵,扛着刀枪棍棒,稀稀拉拉地走着,谁也没留意这俩人是来劫囚车的。再看囚车后面,有几个骑马的人。有个本地守备,叫阴兆武,是行伍出身,别人都叫他大刀阴兆武。他戴着酱色的头巾,袖口挽着,腰上扎着蛮带,脸长得像冬瓜似的,骑着一匹豹花马,马上挂着一口青龙偃月刀。在他上手的是邢如龙,下手是邢如虎,后面骑马的还有张龙、赵虎,再往后还有两个步行的,是韩天锦和于奢,一个拿着铁棍,一个拿着铜棍。韩天锦和于奢走得太累了,就在石龙沟南面的树林里歇息去了。又因为天气热,还有十几匹马在后面跟着,是开封府的班头韩杰、杜顺带着十几个伙计。这些人刚走到小树林外面,忽然从树林里蹿出两个人来,大喊一声:“作死呀!” 那些兵丁吓得魂都没了,撒腿就跑。阴兆武听到喊声,抬腿就把偃月刀摘下来,朝着玉仙冲了过去。玉仙早把一对链子槊拿在手里,阴兆武用刀使出一招青龙出水,玉仙往旁边一闪,躲过了刀头,接着一抖左手的链子槊,正好打在阴兆武的手腕上,又一抖右手的链子槊,打在了他的肩头上。阴兆武从马上翻了个跟头摔下来,好在伤得不重,爬起来就跑了。邢家兄弟一看,赶忙拔刀冲上去,结果每人的右手上都被链子槊打了一下,疼得他们撒开手扔掉刀,扭头就跑。张龙、赵虎、韩杰、杜顺也被纪小泉打得扔下囚车就跑了,那些兵丁更是没人敢上前,转眼间就剩下囚车在那儿了。玉仙一看,高兴坏了,赶紧跑过去看囚车,赶囚车的早就吓得逃命去了。玉仙和纪小泉来到囚车跟前,玉仙喊了一声:“哥哥,都怪你不听我的话,才落得今天这个下场呀。” 只见囚车里面那人头发乱糟糟的,满脸都是血迹。玉仙把链子槊收起来,抽出刀,和纪小泉一起用刀剑把囚车劈开。纪小泉突然说:“你先别急着动手呀,我伯父不是花白胡子吗?这人可是黑胡子呀。” 玉仙仔细一看,大惊失色地说:“哎呀,不好了,咱们中了他们的计啦!” 纪小泉说:“你再仔细看看。” 玉仙看了看说:“不对,这是冒充我哥哥的。” 玉仙拿着刀就要砍过去,那个犯人赶忙喊道:“爷爷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呀。” 纪小泉拦住说:“别杀,让他说。” 那人说道:“我本来是南阳府被判了死罪的人,那天牢头进来专门找有胡子的,说谁愿意冒充东方员外,要是半路上有人救了,以前的罪就免了;要是半路上没人救,到了京城也能免罪。可我们都不愿意呀,后来有个蒋四老爷,硬把我装进囚车了。爷爷您要是放了我,我给您指条明路。” 纪小泉想了想说:“杀了你也没用,你说说是什么明路?” 那人说:“东方员外走的是小路,你们现在去追说不定还能赶上呢,要是追不上,到京城的枫楸门外,去那儿劫法场,也挺容易的。” 玉仙觉得这个主意行,就答应了。纪小泉说:“算你这老头儿运气好,便宜你了。” 说完,两人转身就走了。

其实这都是蒋爷想出来的主意,之前听冯渊说他们要在商水县劫囚车,所以就弄了个假囚车在这儿设了个圈套。真正的东方亮呢,在发髻里给他放了迷魂药饼,然后好多人护送着,小四义、刘士杰、南侠,还带着冠袍带履,大家一起保护着,用一辆太平车拉着,从小路往京城去了。这边护送假囚车的人,按照吩咐,一遇到有人劫车,扔下就跑。张龙、赵虎、邢家兄弟还有守备跑了之后,韩天锦、于奢看到破囚车,问清楚情况,把囚车打碎,那犯人才出来,谢了谢这两位站殿将军,就自己走了。韩天锦和于奢也往京城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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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仙和纪小泉按照那犯人的主意,沿着去京城的小路走。一路上也没碰到什么情况,沿路打听,也没人知道东方亮的消息。那天走到枫楸门外,在关厢路北找了家店先住下了。巧的是那家店有个东跨院,上房三间,路西还有个小门,南面的墙挨着街,他俩就住这儿了,打算在这儿接着打听消息。吃完早饭,纪小泉进城去打听情况,一直到太阳快落山了才回来,对玉仙说:“开封府还真有厉害的人,押送的差使今天早上就进城了,不是囚车,就是普通的车拉着。包丞相估计明天早上就会奏明皇帝,等旨意下来,晚饭后就会把人带进去。” 玉仙说:“那咱们打听清楚了,啥时候出来咱们就啥时候劫。” 莲花仙子纪小泉点点头说:“咱们都到这儿了,肯定不能把事儿办砸了。” 两人就这么把计划定好了,在店里等着消息。

再说蒋爷押解着差使到了京城开封府,让差役把东方亮从车上抬下来,关到班房里看着。展爷带着冠袍带履,领着众人进去了,只有刘士杰不能进去,就在班房里等着听消息。众人来到里面,见到包公,都行礼问好。展爷把冠袍带履献上去,公孙先生把包袱打开。包公整理了一下官服,对着皇帝的物件参拜,大家也都跟着行礼,然后用香案供奉起来。包公又坐下,问大家是怎么把冠袍带履取回来的,展南侠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包公让公孙先生写好折子,准备明天五更的时候奏明皇帝。接着吩咐升二堂,带东方亮来审问,一摆手,大家都出去了,在二堂等着。

蒋爷出来后,先把东方亮发髻里的迷魂药饼取下来,然后用铁链子把他锁好。这时候就听到里面喊:“带东方亮!” 蒋爷就带着东方亮进了角门,来到二堂。东方亮 “扑通” 一声双膝跪下,趴在地上。包公在上面一拍惊堂木,大声说:“抬起头来。” 东方亮抬起头一看,这开封府里阴森森的,就跟那阎王殿似的,包公坐在中间,就像地府的阎王爷一样,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毛。包公戴着一顶三山帽,上面镶嵌着明珠和各种宝贝,金丝叠着,还有金龙环绕,如意翅做得很精巧,正面还有绒桃,看着特别华贵。身上穿着一件品级袍,锦缎簇拥着,绒毛缠绕,上面绣的蟒在翻腾,龙在伸爪,五彩祥云、海水的图案,还有八吉祥在水上飘动,就像一件象征着福寿的紫罗袍。腰间横着的玉带特别精致,白璧无瑕,蓝田美玉似的,刀口很细,一看就是能工巧匠雕刻的,就像一条银龙缠在腰上。脚下的皂缎靴底子不薄,干干净净的,走起路来很有气势。再看包公的长相,额头宽阔,眉毛立着,目光正直,五官透着威严,嘴巴方方的,耳朵大大的,满脸的胡须在下巴飘着。他性子很直,脾气刚正,心地善良,敬重忠孝之人,最恨那些忤逆作恶、勾结权贵的坏人,不管你是皇亲国戚,权势多大,犯了法他都不会饶恕。

东方亮头上的迷魂饼拿掉后,脑子一下子清醒了,看到包公威严地坐在那儿,心里就害怕得直打哆嗦,冷汗直冒。这时候又听包公一拍惊堂木,问道:“你就是伏地君王?暗地里勾结贼人,偷走皇帝的冠袍带履,家里还弄个藏珍楼,害死两个校尉,还偷偷和襄阳王勾结,你这一桩桩的罪,哪条都不能饶恕,赶紧老实交代!” 东方亮心里想,不招不行啊,要是不招,万一经受不住严刑拷打,还不如直接招了呢,说不定还有朋友来救自己呢。于是他就招了,说藏珍楼是上辈留下来的,楼里虽然放着冠袍带履,可那是白菊花偷走的。和襄阳王私通,是朱英去传的信,反正他觉得虽然有这些事儿,但都和自己没多大关系。包公让他画押,他就画了供词。然后把他钉上镣铐收监了,又叫先生写好折子,包公这才退堂,准备第二天五更的时候,向皇帝奏明情况,把冠袍带履献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