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两三日,孤儿都精神萎靡,闷闷不乐,不仅不再闹腾,连说话都少了。
旁人都以为他惹了武林盟,被沈韬狠狠教训一番后总算安分不少,也没觉得不对。唯有阿宁心中堵着根刺。
他坐在窗前,低头抄写听学派心法口诀。外门弟子只习得口诀,而不会得到师长教导,若自己单独练习,很容易走火入魔。等入了内门,由师兄师姐带着运气,才算是真正学会了内功。
而要加入内门,心法口诀必须得倒背如流。除此之外还要记诵门规。
阿宁手上抄着口诀,思绪却飘远了。
他不是没有问过孤儿的名字,每每都只得到几句搪塞的话。还记得刚被沈韬捡到,一起回听雪派时,阿宁便问过孤儿。他只是露出笑容,打趣着岔开话题。
哪怕熟悉了之后也是如此。
他想或许这是孤儿的心病,便不再追问。
说不准,连孤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无父无母,无家可归,称呼也是旁人起的诨名罢了。
结果……
阿宁的手捏紧了笔杆,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唐瑶女侠和孤儿是义姐弟?孤儿姓“顾”,那他有没有名字?还是说和阿宁一样,也只是被人喊“阿顾”?既然如此,又为何不告诉他?
突然,窗外传来一声轻笑,阿宁还以为是孤儿回来了,手一抖,差点把笔摔在地下。他定神抬头看去,脑中想着怎么和孤儿说话,却见一白衣青年倚在窗边,脸上似有无奈之意。
沈韬道:“宁师弟,在写什么?”
“心法口诀……”阿宁抓起桌上的纸,不着痕迹地往里挪了挪。他才学识字没有几年,尽力练字,字迹依然有些歪歪扭扭。
沈韬道:“你想入内门?”
“谁不想呢。”阿宁道,“进入内门以后,就能闯荡江湖……虽说我学艺不精,可能还要等个几年。但是能为听雪派做一点贡献,总是好的。”
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沈韬看着他,道:“你们外门弟子比起内门,其实待遇没有多少差别,有些功法说是只能内门学,你们练了,也没惩罚。要做贡献,在师门内帮忙和去外面干活,不都一样?”
阿宁打着哈哈。在他心里,不管怎样,还是内门更好。内门地位更高,更威风,是他心向神往的地方。当然,只要是听雪派,就很好。
沈韬放过这个话题,盯着他手里的笔笑道:
“方才在想什么,这么入神?笔都快被你掰断了。”
阿宁连忙搁下笔,道:“没想什么……对了,师兄怎么来了?十三他现在不在……”
“不急,我知道去哪里抓他。”沈韬道,“宁师弟,我是来叫你一起去练武的。”
阿宁“啊”了一声,算起了时辰。听雪派团练似乎也不是这个时间。
见他疑惑,沈韬道:“不是团练,只是我心血来潮,和你们活动活动筋骨。”
尊敬的大师兄发话,阿宁不敢不答应,起身道:“好,走吧,师兄。”
“不急,先去捉十三。”沈韬道。“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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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是大雪初霁的午后,松树挂雪,冰凌垂檐。青石地面上被洒扫弟子请出蜿蜒小路,阿宁与沈韬顺着小路前行。
只是走在路上,略微贴近墙壁,都能感受到阵阵暖意。北方寒冬残酷,房屋若是取暖做得不好,半夜人都能在睡梦中冻死。
阿宁跟着师兄步伐,穿过了听雪派数个地方。
药阁中飘出阵阵白雾,孤儿在里面当值的时候,不知放错什么药材,炉子中散发阵阵恶臭,许久都没散去。从那以后,他便被禁止进入药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