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圣城。
破裂的城池像一具龟裂的巨大死尸,鲜血不断从它的伤口——断壁颓垣的缝隙中汩汩流出,渐渐汇聚成川,残肢断骸于血海中起起伏伏,时而刮起一阵腥风,搅的血海潋滟,白骨森森。
最终,灌注到那些天堑中。
地上的建筑尽毁,但地下的天堑却完整的保留了下来,鲜血将其勾勒,一门阵法逐渐清晰……
这阵法的作用是生祭!
白龙意识到了不妙,抢先针对浮空岛上的庙宇出手,将这生祭的源头给掐灭!
妖以力见长,龙更是其中翘楚,一击灭城的伟力此刻落在了孤岛之上,更是叫那日月皆动,天地皆弃。
浮空岛一阵摇晃,纵然激发出无数抗御手段尽出,但都未能抵御住白龙这一击,直接被碾做一团齑粉,从天圣城上空消失。
但一击得手,反而令白龙感到困惑不安,因为祂并未在这庙宇中发现神像,如果不在这里,难道在下方?
“汝杀我…恨!偿命也,偿我命也!”
“死…死…死!”
在白龙的独特的视界中,下方血海已有丝丝缕缕的怨念化作血线,交织地向祂缠绕过来,在祂耳中,亦能听闻到若有若无的冤泣。
死去的怨念,化为污浊恶果,这其中恶因自然是因为他们皆死在白龙的手中。
只是这些血线刚一缠绕上来,天空像是下去了磅礴大雨,将这些血线冲刷,坠回了下方。
神通,渎命!
亦被人称做洗尘劫,为白龙血脉中蕴含的先天神通,能够回避因果,亦能将劫难冲刷于他人。
此刻天降大雨并非实质气象,而是神通对抗导致的天地异象,但但现在,天圣城异常‘干净’,无人能够承载这些因果,只能回避。
好在这样就足够了,这些血海并没有威胁,但就是恶心!
好比做一团屎向你冲锋,你不管是去挡,还是回击,里外都亏,只能回避。
更重要的是,如果这场生祭成功了,被祭祀的那种仙神自然是以恶果深重者为目标。
只是,那些道君、大圣算计了白龙,自然将祂的手段也算计到了。
地下深处的锁龙渊中,失去的白龙子嗣血脉被抽离,运作到四尊铜铸异兽上,借助着媒介,它们同样施展起了神通,扰乱着白龙,将这些恶果冲刷回白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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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落的血线再度锲而不舍的缠绕而来,但就在此刻,白光消散。
白龙听到了一阵悲恸的呼喊,似乎从荒野上传来,令祂感到一阵恍惚。
这声音明明是现在听到,可诡异的是,又反复回响在过去,成为了促使祂离开东海,来到天圣城的缘由。
于此同时,锁龙渊中,白龙的血脉已经被更改,四尊铜铸异兽骤然失去了效用,神通干扰消散,血线瞬间被冲刷回了血池中。
“过去被改变了?”
白龙瞬间意识到了问题,但一种不详的感觉已梗在上头。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俯瞰这一切,只为等待这一刻。
“太初开天,显化应真……”
“玄黄分野,乾坤始奠……”
男声,女声,稚童,老叟,无数道声音渐渐响起,像是低吟,祷告,伴随着石磬、编钟、鼍鼓扥诸多乐器,混合在了一块。
“灵应九州,德馨三界。”
“泽被苍生,恩沾黎庶。”
声音渐渐变大,像是诵念,血海翻涌,仿佛有什么正在回应这自千古流传的祷告。
“神威赫赫,灵应昭昭!”
“踏平四海,斩龙成尊!”
这些词汇……是那杀神?!
青丘那群家伙竟然寻到了祂的神藏?!
白龙仿佛想到了什么极端恐怖的事物,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青丘妖狐那群鼠辈敢朝自己动手了。
顾不得沾染污浊恶果,白龙全力摧向下方生祭,
声音骤然加快,顷刻间震耳欲聋,仿若天地同诉!
“真君威凛,永镇水天!”
“恭请踏海斩龙真君,显圣!斩龙!”
“请真君显圣!请真君显圣!”
怨念?愿念!
泱泱血海中,一柄金纹长剑浮现,其上九成半的纹路都被鲜血染红,其上杀意之浓烈致使天地变色,日晦月黯!
剑成,一道模糊的身影随之显化,将其握住,神态睥睨,凌厉剑意冲霄,看向攻来的白龙,挥剑径直斩去!
…
…
“你不是吾之子嗣。”
不知过了多久,天圣城已彻底成为了历史,交战将的余波将残垣断壁彻底摧去。
白龙来到了女孩面前,审视着她,这个窃取血脉的人,只是祂的一只竖瞳中像是倒影,又像是深插着一柄长剑。
“……”
女孩不语,只是抿着唇,冷冷的看向白龙。
尽管师傅不是死在祂手中,但女孩有种直觉,师傅的死与祂脱不了干系。
纵然从血脉中,她已经知晓了许多事,甚至这身血脉的就来源眼前的白龙,但她依旧仇恨。
白龙看着女孩脸上显眼的奴纹,似乎明白了什么,说道:“杀你主人者非吾,杀吾子嗣者非你,可吾子嗣终究死了,你主人亦是如此。虽然吾不喜你窃吾族血脉,但……罢了,你想复仇吗?”
“……想。”
女孩点头,竖瞳深藏着仇恨,但依旧警惕的看向白龙。
白龙不在乎女孩的警惕,只是看着女孩眉心月牙状的逆鳞,郑重道:“从今日起,你便为吾白龙一脉,更姓为慕,明白吗?”
逆鳞,象征着血脉的纯粹,其中白龙血脉最纯者,逆鳞为月牙状。
女孩垂眸思索片刻后,应道:“明白。”
“今后,明面上,你为吾女,背后,你我视同陌路。希望你主人对你足够重要,铭记这份仇恨与怒火。”
“我会记住的,永远。”
“告诉吾,你叫什么。”
“慕……”女孩缓慢,但坚定的说道:“慕语禾。”
…
…
东海,龙宫。
白龙的回归令一些龙感到讶异,按照它们的猜想,白龙应当死在天圣城才对,更没有想到的是,祂竟然还救回了自己的子嗣。
只不过,这子嗣的脸上似乎落了一个奴纹?
没过多久,这个消息在龙宫中流传,不少龙被挑起好奇心,都想一睹女孩的真容。
甚至因为这个奴纹,渐渐传出了很多风言风语,用来抨击女孩。
奴纹对于奴隶来说,是一种莫大的耻辱与物化的象征,他们本就不是自愿的,这自然是一种耻辱,但对女孩来说,她本就是情愿的,又谈何耻辱?
女孩并不在乎,但想到自己终究是替代了白龙子嗣的位置,‘它’不该因为自己而被毁谤和蒙羞。
于是,女孩便用白珊瑚做了一个面具,没有五官,净白简单。
但在女孩戴上面具的第二天,流传过诽语的龙舌头都被拔了,这是白龙降下的惩戒。
…
…
白龙对此的说法是,那些龙并不是为了抨击你,而是借此流言来试探吾,有些龙在人那边学了很多权谋手段,只是它们都忘记了,龙只认实力。
女孩不置可否,她不知道这算不算白龙的关心。
虽然说过私下形同陌路,但有时候,白龙还是会静静的注视着她,一言不发。
像是在从女孩身上,去看过去子嗣的影子,但谁也不知道,祂有没有渐渐将两道身影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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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有,或许没有,女孩不在乎,她的心中除了修炼外,就只有在天圣城那些时日的美好,以及城外荒野上的……噩梦。
怎么会忘记呢?
此情已自成追忆,此恨绵绵……无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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