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90年代初，双雄县的主要领导进行了一次调整。原县委书记秦月如调任滨河市任市长，市委书记周振民的秘书马静云空降到双雄县担任县委书记，又从邻县调来一个县长赵启鸣，副县长则是原河湾公社书记管政。

秦月如调走一年后，市政办主任梁宝玉退居二线，职位空缺。争夺这个职位的人很多，关系也都很硬。市委常委们手下都有人，都想让自己的人上位，各方关系难以平衡。最后的结果是谁的人都没被提拔，决定从下面县区重新物色人选。这时，秦市长想起了崇德。他对崇德比较了解，认为崇德在他主持双雄县工作期间，工作能力和协调能力都很强，遇事讲原则，能为老百姓办实事，从不为自己和家人谋私利，于是积极向市委推荐。市委组织部经过严格的组织审查，走完所有流程后上报市委批准。市委常委们经过一番激烈的争执讨论，最终达成一致意见，决定调崇德到滨河市担任市政府办公室主任一职，级别也从副处调整为正处。崇德调任滨河后，不久就将崔月华的工作关系转到了市立医院，一家人也搬到了滨河市。在滨河安家后，崇德才抽空回了一趟老河湾，想把父母接过去住一段时间。回家期间，现成和现玉又跟他小聚了一次，这里就不再详述。

转眼到了六七月间，云秀回到了滨河市。她大学毕业后，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拿到了法学院硕士学位，但还没有确定好留在哪里工作。如果按照父母的意见，她是要回双雄县的。可崇德这一调走，回双雄县的意义就不大了。况且，双雄县这座小庙也容不下她这尊大神。她的导师坚持让她留在西南政法，可她想回家乡发展，左思右想，一直举棋不定。听大哥在电话里说父母都在滨河市，她便从学校直接回来，去了滨河市。

滨河市地处中原四省交界地带，交通便利，商贾云集，地理位置十分优越，曾一度成为中原地区的经济文化中心。城市建设以老城区为基础，以市委市政府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城市规模和居住人口自然比双雄县大得多。改革开放后，特别是进入90年代以来，城市建设得到了飞速发展，逐渐有了现代化城市的气息。

云秀进入滨河市后下了火车，就看到文军和文革兄弟俩在车站等候。三个人提着行李，一边走，一边找出租车。90年代初，滨河市真正的出租车很少，满街都是蹬三轮的。只要花上几十块钱，他们就能拉着你在滨河市里转一圈。

几年不见，文军和文革都长成了大小伙子，个子比云秀高出半头。云秀看着这两个侄子，异常高兴，笑着问道：“你们今天怎么没上学？”

“姑姑忘了，今天是星期天。”文革笑着说。云秀笑道：“哦，星期天？我倒忘了。文军今年有十八九了吧？”

“嗯，刚好19岁。”文军笑着回答道。云秀问：“今年参加高考吗？”

“快了，还有一个月。”

“有信心吗？”

“我没姑姑有本事，但也信心满满。今年是我第二次参加高考，估计没问题。”

“嗯，好好考，姑姑相信你。”

“姑姑，相信我的人多了去了，我妈天天唠叨，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她在言语上毫不吝啬，物质奖励却少得可怜。”

“你这小子还敢发牢骚，爸妈不都是为你好吗！”

“这我知道，但我不知道我考上大学后，他们会怎么奖励我。”

“你考大学的目的难道只是为了奖励吗？”

“姑姑，你当时考大学的原动力是什么呢？”

“当初家里穷，姑姑的原动力只有一个，就是考上大学，分配了工作，能让爷爷奶奶天天吃上白面馍。现在看来，这个目标太小了，想想都可笑。但姑姑当初考大学，至少不是为了自己能得到什么奖励。”

“怪不得爷爷奶奶天天念叨你，天天提醒我们别忘了接火车的时间。你就是爷爷奶奶的心头肉啊！”文军笑着说。云秀听了心里一酸，差点流下眼泪。三人说话间雇了两辆三轮车，朝着市政府家属院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