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挽叹了口气,却依旧不说话。
我心里好奇,脸上依然冷漠道:“我这样踩着你,你不生气、也不着恼么?”
梁挽忽然笑出声儿来,带着点儿轻觑自嘲的味道。
“明明你的伤一直在流血,却一直紧绷着提防我,连包扎都不敢去包扎……”
“你还是这样害怕我么?”
我眉头一皱,愣愣道:“你……你说什么……”
他忽失了温润气度,笑得更是自信几分,仿佛已预料到了什么笃定的结果,已经有了反转的胜机。
“小聂,你把足尖踩在我的手腕的同时,不也是给了我握住你脚踝的机会?”
我眉心一动,顿时觉得足尖之下一股悍然巨力传递而来,心头只有一个想法。
他不是精疲力尽了么?哪儿来这么大力气!
我顿时撤开足部,左手拿了重剑要撩他的掌心。
结果就在我把注意力放在他手腕之上的时候,梁挽忽的双足一个猛翻旋绞,登时如乌龙绞柱一样翻腾开来,双足扑棱而出,连踹在我重剑之上!
靠!骗招了!
他手腕根本使不上力,只是骗我撤开足尖,好施展腿法踢我!
我登时后撤几步,他却猛攻急袭到我背后,还解下了他腰间一抹缠带,如投龙入海一般,忽的就卷住了我的足踝,然后用力一拉!
我整个人就被逼着扯近了几分,一个手肘狠撞他的胸膛!
他却忽的发力一沉,一棍子打在了我的大腿,我也忍痛不语,一脚踹在他的肩膀,借力翻身一跃,半空中一剑投出,欲刺向他的身躯!
可是身躯呢?
我视线中不见梁挽,登时意识到他已闪身到后方,可我腰间旧伤又是一疼,转身已有些迟滞,这时梁挽从背后翻出一整条右臂,箍住我的脖颈,另一只手去拿我持剑的手!
让他箍住脖颈就没救了!
我咬牙一狠心,右手则弃剑化掌,用一道剑掌去对着他的擒拿手,左手一个手肘狠狠砸他肋骨,再砸几下他必然持痛脱手。
没想到梁挽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箍住我脖颈的右手忽然翻出了一道儿绢帕,往我口鼻处猛地一捂。
……我去!我让你不点穴不揉晕,你就想了这出啊?
药味扑面而来,我登时头昏脑涨,呼吸有些困难,使了劲从他臂膀中挣脱出来,可越挣越是头昏身沉,手足失力,被他抱着便如箍紧了的鱼儿,无处跳脱,最后只能在他身上慢慢滑落。
我大概是要触碰大地,从这场反复战斗中解脱了。
结果梁挽手上一托,又把滑落的我给拱了回来,他还贴在我耳边,几乎是轻轻叹了口气:
“这是我给伤患用的药帕,你不让我点穴,也不叫我揉晕你,就只能这么做了……得罪之处,还请勿怪。”
我胀热着脸瞪他:“你在干什么……”
梁挽目光定定地看我:“我是不是赢了赌约?”
我一愣,忽然想到这个赌约的结果就是——我得落到他的手心里?
可刚刚还是你落我手里,局势不能这么快反转啊!
说完手上发力,想做最后的挣扎反抗,却被梁挽拿了绷带,在手腕处来回包裹,竟然缚住了我一双持剑的腕,反绑在了背后。
我只咬了一口银牙:“你又在玩什么花样?”
我力气一旦恢复,这些绷带岂能困得住我?
梁挽沉默片刻,眼里不知翻着什么笃定难测的心思。
我依旧疑惑,盯他想他如思虑一个对手的时候,他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伸手轻揉开我腮,把药帕团成一团儿,塞了口唇,我心头一惊,口中呜嗯闷哼一声儿,便再也发不出声息,他又脱了外袍,罩披在我背后,算是动作温柔地遮挡了我那双被缠缚的双手,然后,他竟就这么半揽半抱地把我带走了。
做了这么多,他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要我……落在他手心里?
可落在他手心以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