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之后,整个山寨都空了,只剩下了大哥、我、七弟。大哥与七弟手持着大刀大碗大碗地喝着酒。我也安静地坐下来,打开一坛酒,仰脖灌下去。
“老三,你没疯吧?”大哥问我。
“自从我们兄弟自相残杀那天起,我就疯了。”我回答着大哥,眼里居然流了泪。
“来,大哥,三哥,我们干。啥都不说了,都在酒里。”七弟举起碗,我们共饮。
该来的始终要来,无数系着金属丝的短剑穿透这座木质房屋所有稀薄的罅隙。如同穿针引线地缝制一件衣服一般在房屋的各个角落穿插,垂挂,打结。大哥与七弟挥舞着大刀打掉迎面而来的利剑,我干脆在东南西北放倒几张桌子,挡住剑来的方向。七弟的右眼睛受了伤,从右面而来的几柄短剑刺穿了他的胸口,然后钢丝把受伤的他活蹦乱跳地吊起在房梁上,七弟悬在空中摇晃着,吐出一大口血滑落到我的脸上,笑着对我说:“我死得还算好。”
大哥也受伤了,他单膝跪地,右手用一把大刀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左手握住那几根插到身体里的金属丝。狠狠地说:“就是死,我也要知道自己是死在谁的手里?”
系着利剑的金属丝开始拉紧,移动房屋里的一切东西,直至利剑固定在所有固定的位置上。七弟的尸体扭曲着随拉紧的钢丝挤进房梁木架的空隙里,大哥则被拽扯着撞翻几张桌子,打翻一排酒坛子,最终把脖子勒断,尸体埋在一堆乱糟糟的家具里。
与缝制衣服恰恰相反,如此穿针引线地设计让这座木质房屋在几次摇晃下,支离破碎。
我在溅起的尘埃中,迅速躲进一条暗道,逃出掩埋的废墟。我点燃火把,要在适合观察的暗处,看清那个猎杀我们的凶手到底是谁?
当尘埃落定,九个蒙面黑衣人站在废墟上。居中的那个人揭开了自己脸上的黑纱。我透过月光看清楚了那个人,居然是他。
幸好我有准备,在山寨里修建了四通八达的地下暗道,为了等待这一天,我埋下了足够把这座山寨毁于一旦的火药。我在洞穴里点燃导火.索,然后把自己的那口棺材扛在肩上,大摇大摆地走出去。我想,是弄明白这些事情的时候了。
“五弟,你回来了?”我走过去。
他手下的人看到我走过来个个暗藏杀机,他挥挥手,示意属下不要轻举妄动,对我说:“三哥,你没有疯?”
我反问:“老五,你怎么死而复生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想知道。”
老五说:“那具没脑袋的尸体是假的,我们兄弟串通好为了私吞夜明珠,夜明珠不是一颗,是两颗,我把其中一颗给了四哥,然后向外泄漏唯一的一颗夜明珠在我手里,后来大家都以为我死了,二哥在四哥那里看到了夜明珠,自然怀疑是四哥杀死了我。不过二哥打着报仇的招牌,其实是想把夜明珠占为己有。老六怕四哥说出口,就在行刑的时候把四哥的舌头割断了。”
“你为什么杀了老六?你们是亲兄弟。”
“三哥,我兄弟患了大病,自知时日不多,心中有愧,自割了舌头死的。现在三哥,你只要说出那颗夜明珠的下落,我不杀你。”
我把肩膀上的棺材放下来,然后把自己身上的衣物脱个精光,统统地扔给他说:“珠子就在衣服里,我能有口棺材,就知足了。”
看到那些人在撕扯着、翻腾着我那本来就破烂不堪的衣服,我慢慢地挪开棺材盖,自己躺进去。一种柔和的光芒透过我的肚皮把棺材里辉亮,其实那颗夜明珠在我的肚子里。
我闭上眼睛,等待“轰隆!”一声巨响,将所谓的梦寐以求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