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某月某一天,群山依旧,队伍萎靡。
天空没有一丝湛蓝,大地不见半点脉动。
草木兽类也仿佛失却了生机,不知是队伍影响了群山,还是群山影响了队列,只有粗重的气息回荡在山林之间。
夜羽辰受不住气氛的压抑,上前一步,大声怒吼,
“刘委员,带兄弟们再冲一波吧,就这样缩回山里,牺牲的同志还有价值吗?革命的征程还有希望吗?”
“附议,刘委员,咱们伤亡虽大,却并非没有一战之力,二牛不怕死,二牛不愿就这么憋屈的逃亡啊。”
“刘委员,再进深山,可就没有群众,没有根据地了啊,难道咱们要把根据地的乡亲送到土豪劣绅的屠刀之下吗?二牛说得对,咱们还有力气,还有战斗的勇气,冯三也不怕死,咱们回去再战一场吧。”
一时间,队列再也无心穿梭山林,纷纷围着刘文杰强烈表达意见。
刘文杰看着亲手拉扯起来的队伍就剩余两百来人,自是悲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面上虽丝毫不显,心中却在流淌鲜血,最后一丝理智终是压下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凡人的命运终归需要凡人亲手打破。
于是站直身体,面带微笑,对众人说道,
“同志们啊,自从咱们参加革命的第一天起,就知道会流血,会牺牲,大伙儿都不怕死,但却不能白白的去送死。”
“大伙或许不解,咱们就这样退了,牺牲的同志岂不是就白白牺牲了吗?”
“不对,牺牲的同志为咱们剩下的同志实践了一条道路,一条无法成功的道路,正因为还有我们剩下的同志,牺牲才有价值,才会让剩余的同志们寻找另外的道路,而不是走进死胡同。”
“同志们想想,革命军齐装满员都打不下县城,现在剩下残缺的革命军,还能打下县城吗?反革命武装以逸待劳,正等着咱们一头撞上去呢。”
“同志们再想想,若是咱们也都填了进去,不但之前牺牲的同志毫无价值,咱们的牺牲同样没有意义,火种不在了,一切都将消失,无非是最后一次,让土豪劣绅踏着咱们的尸骨大放厥词。”
“咱们不能让土豪劣绅得逞,只要咱们这支队伍还没消失,反革命的屠刀才不敢挥向根据地的乡亲,大家试想,若是革命的队伍全军覆没,或许才是土豪劣绅毫无顾忌挥起屠刀之时。”
最后,刘文杰语重心长的对大家说道,
“革命是一条无比艰难的道路,打破千百年来人民群众当牛做马的境遇,哪可能容易得了。”
“咱们保存有用之身不为自己,不为现在,只为支持咱们的乡亲不会白白流血,只为浴血奋战的同志不至白白牺牲,只为子孙后代不用尚在娘胎就背负起了永远都偿还不起的债务,同志们,革命的理想,已经不允许咱们再去硬拼。”
“留待有用之身,咱们可以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大多数同志牺牲了,剩下的工作就只能由咱们来做。”
夜羽辰大声宣泄,“刘委员,你下令吧,咱们保证完成任务。”
大家伙儿都叫喊着,“保证完成任务。”
刘文杰心有所感,抬头望望密不透风的树冠,虽然修为不到,说不清楚道不明白,可此时,天地气象都为之一变。
仿佛景物依旧,又似乎换了新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