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跟着问道:“来回跑了两百多公里,咱俩踢个门就走?”
“这种攻坚克难的战事轮不到你们上场。”江雪明把烟盒丢给比利:“本来克帅交代给你们的任务就是勘探矿产,如今你绫哥已经确定了犹大的位置,那么斩首任务就落到我们头上——要是一切顺利,后边的探矿工作还得你们来做。”
突然之间,福亚尼尼和比利都抱着莫名的焦虑。
会这么简单么?就因为犹大的一次外出访问?
因为东马港的护命羽毛突然死亡,导致的一系列连锁反应,使这狡猾的鹰隼来了稻恒县?然后被无名氏一击毙命?
比利立刻问道:“老师!这会不会是一场埋伏?”
“我相信克帅的判断。”江雪明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要比利多动脑:“如果我和绫哥都办不到这件事,那么无名氏也没有谁能办到,除非BOSS从裤裆里再掏出一颗MK28,还有对应的海基或者陆基发射条件——否则以授血怪物的生命力标准,很难远程击杀这些高价值目标。”
“我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
“如果这次杀不死他,一定有下一次。下下次。”
“我杀不死他,还有我的儿子,我的学生们,总能找到机会杀掉他。”
苏绫老师早就到了退休年龄,一般来说智人血统为代表的VIP单位,超过三十五岁都应该找个贵宾车厢,找一条固定的铁道线路开始自己的养老生活。没事儿带带学生,和铁路沿线的行政区领导谈谈事业部的工作内容。
对待犹大以及永生者联盟这个恐怖邪教组织的态度上,她的立场和枪匠保持一致——击杀犹大的收益太高太高。
比利的担忧在克帅看来,只是一种无用烦恼——
——漫长的远征道路有三百多座零号站台,这些邪教徒占尽了主场优势,设下各种各样的埋伏,都无法阻止无名氏的尖刀。
哪怕第一轮斩首行动以失败告终,只要一息尚存,枪匠就会迅速重整旗鼓,开始第二次、第三次尝试。
这也是归一教的宵小之辈听见死神的名字就吓得魂飞丧胆的原因。
死神可以带走他们的小命,死神本身好像无法被杀死,他总是在尝试,总是不知疲惫,不用吃饭睡觉,没有一丝一毫的倦怠,把任务日志打开进入工作状态以后,就开始划掉一个又一个名字。
上了枪匠的菜单,或许有大难不死的幸运儿可以逃一次两次。
费克伍德·艾比就从死神手中溜走了——可是这个老头依然认为,这只是老天爷饶过他一命,是枪匠的仁慈使他获得了一段苟延残喘的珍贵时光,要把余生都奉献给理想。总有一天,枪匠依然会披着死神的斗篷,回来收走他的性命。
哪怕犹大反复与费克伍德强调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已经死了。
费克伍德依然不敢相信,与领袖争得面红耳赤。
犹大从来没有和枪匠正面交锋过,从永生者联盟这个公司的角度出发,枪匠的死讯绝对是利好消息,在增加杠杆时作为谈判条件,是他重回尤里卡,与官僚主义者讲生意的破冰利器。
无论对内对外,枪匠都必须死。
[REMIX·混音]既是一次阴谋,也是一次阳谋。
克罗佐元帅为代表,伍德·普拉克以及一众智库成员与犹大明暗交锋那么多年,枪匠的死讯对于整个地下世界来说,是一种强烈的催化剂。
它不光抹去了这位传奇英雄功高震主的内政烦恼,这诱饵散发出来的香甜气味使犹大不得不心甘情愿的大口吞下。
永生者的领袖不会拒绝这份礼物,哪怕知道它是陷阱,也会当做东山再起的机会。它牵扯的利益实在太多太多。
癫狂蝶圣教的零号站台作为离岸平衡的重要筹码,作为会盟的先锋兵团,已经完全破产覆灭——会盟里人心惶惶,香巴拉的人肉产业也要自然分裂,犹大必须讲一个新故事才能重新抓住权力核心。
这个故事本来是达格达之釜,本来是佩莱里尼·图昂口中的万能圣杯。
为了唤醒这座圣杯,夏邦各个仙丹洞府的掌权人才会心甘情愿的继续为犹大办事。
可是枪匠死了,达格达之釜的伟大事业就可以缓一缓。也不用拼尽全力去搏一个千年之前的奇幻传说,不用把所有的筹码都放在一座圣杯里。
这个故事有了新的说法,面对费克伍德·艾比的狂妄之言——犹大又怎能相信呢?
他根本就不信枪匠还活着,他不能接受这件事。
毕竟“枪匠的死”让他重新抓住了领袖的桂冠,至少尤里卡火山城的谈判议程在稳步推进,或许再过三个月,新的零号站台就能重返傲狠明德的疆土,他不必和这些目光短浅的香巴拉土著争个对错,权力的结构会慢慢回到二十年前——
——回到那个田园时代。
一边是香巴拉诸国的稳定产出,另一边是癫狂蝶教众和光之翼的绝对支持。
犹大作为金字塔顶端的掌权者,这才是他想看见的局面。
傲狠明德成功渡过收获季以后,无名氏和广陵止息把零号站台砸了个稀巴烂,也重创了犹大构建出来的权力结构。
香巴拉这片后花园里温顺的家犬变成了贪得无厌的畜牲,没了大洋彼岸的雇佣兵,犹大豢养的光之翼和会盟成员都是心怀鬼胎。最直观的感受——就是血祭品迅速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