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太监会意而去,不一会儿马子同和李阳便被带了进来,叩拜见礼之后,胖太子和蔼的轻轻抬手示意道:“二位义士快快免礼吧,赐座。”立刻便有小太监搬来了圆凳,几人落座后,胖太子又听马子同和李阳分别讲述了一番,这期间胖太子都在认真倾听,从未打断,这也让马子同队胖太子的观感好了几分。
待得二人说完,胖太子沉思了片刻,这才悠悠说道:“二位义士的功劳之后朝廷自会嘉奖,只不过现在能不能先将身世据实相告?”胖太子说完便将目光落在的马子同身上,所有人的目光也随之看向了他,李阳也不由得担心起来,毕竟马子同如今还是在逃的前朝通缉要犯之一!
却见马子同释然的一笑,似乎早就想到了会有这一刻的坦然说道:“回禀殿下,草民真名马子同,是明教朱雀使马元良的孙子,家父马不封也早早就战死沙场,所以自幼便被前朝官员方孝孺收为义子抚养,后又被明教护法剑神徐神影收为关门弟子。”
胖太子听得连连点头,眼神中也有了不一样的感觉,于是就听得胖太子忽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不知道剑神老前辈还在世否?”马子同先是有些愕然,继而就恍然的笑笑道:“自那年南京一别后就再未见过家师,也再未见过其它师兄。”这便是告诉胖太子,关于剑神徐神影和建文帝的下落他是半点也不知情的。
胖太子也和蔼的笑笑道:“我知道马义士担心什么,放心吧,前朝的事,父皇已经早就放下了,只是碍于皇威不好收回诏命罢了,所以前些年抓到齐泰的后人在我的劝谏之下父皇也赦免了,所以你们这一行人被赦免重获良籍肯定不成问题。”
马子同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一听这话,当即惊喜的霍然起身施礼道:“多谢殿下,敢问殿下说的可是我带回来的所有人?不管他们先前身世如何?”胖太子笑笑道:“是,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不管他们是谁的后人,一律赦免。”
马子同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他原来已经做好了几手准备,甚至准备牺牲自己换取其它人被赦免,可没想到他还什么都没提这善解人意的胖太子就主动承诺了赦免所有人,这叫他如何不喜?当下也是再次下拜谢恩,对胖太子的观感自然是更好了几分。
就在叩谢完毕胖太子示意他起身的时候,马子同却忽然发现还漏了一个人,胖太子刚才说的只是赦免随行回来的一行人,可是他们之中却还有一个人留在交趾,他承诺过要把所有人都带回来了,那就一个都不能少,那又如何能少了练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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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马子同并未起身,而是再次下拜道:“草民还想请太子殿下再赦免一个人。”杨士奇当然知道他和蒙禹的关系,还以为他要为蒙禹求情,于是连忙出言道:“蒙先生的事还未有定论,马先生不必急于为他求情。”这一下倒是让马子同有些哑然了,这才记起还有蒙禹的事。
可心中权衡之后,再想想杨士奇的话,也决定还是先把蒙禹的事放一放先说练珍的问题,于是抱拳道:“太子殿下,草民想说的人是现在被逆贼黎利当做傀儡的安南王陈暠,他其实是前朝官员练子宁的幼子练珍。”
胖太子也是有些愕然的看看杨士奇,在看到对方同样不解的眼神,胖太子就再次示意道:“究竟是何缘故,马先生还是先起身回座慢慢说吧。”马子同这才再次起身落座后将练珍如何被黎利诓骗去做了安南王陈暠的经过说了一遍,当然,为了减轻练珍的罪过,马子同也尽量说成是练珍年幼无知的被黎利欺骗和利用的。
胖太子听完之后也再次陷入了沉思,半晌才说道:“既如此,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就是马先生再去交趾说服练珍利用现在安南王的身份与黎利决裂重新归服大明?这样练珍不但可以名正言顺的回归,更是可以有大功于江山社稷啊!”
马子同也是欣喜异常,当即抱拳道:“草民愿意一试。”李阳也兴奋的抱拳道:“我愿同往。”太子点点头道:“嗯,既然你们本身就在总兵府有军职,那就让五军都督府再次任命你们前往交趾总兵府任职,马先生就委屈一下还是先做个参赞,李阳因功晋升千户。”
二人连忙下拜叩谢,杨士奇也表示一切都由他去对接办妥。就在准备告辞之时,虽然明知不可为,马子同却还是再次弯腰施礼道:“还请太子殿下开恩,只因我那黄岚师妹与蒙先生二十多年未见,如今好不容易回到京师却又无法团聚,能否请太子殿下开恩让他们见上一面。”
胖太子的脸上笑容依旧,可声音却凌冽起来:“嗯,这有何难,只要马先生能去说服他真心投效于我,那我不仅可以立刻放他出去,还能为他们赐婚甚至亲临证婚。”马子同也没想到太子会让他去劝降蒙禹,可转念一想也觉得似乎这也是个不错的结果,当下便应承下来。
皇城文华殿的密室中,蒙禹正在就着烛火翻看着杨士奇的手稿《北征实录》,就听得门被推开,一个人缓缓的走了进来,由于烛光昏暗,蒙禹一时没有看清来人的长相,而马子同却很快就借着烛火的照应看清了蒙禹的样子。
二十多年没见,两人都从风华正茂的大好青春变成了如今满面沧桑的中年男子,马子同眼中的蒙禹,一头清灰微白的发色,清瘦的面庞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颌下的胡须有些凌乱,只是眼神依然清澈中透着睿智,只是还多了一份淡淡的洒脱,全无被软禁的颓丧。
而蒙禹也终于看清了马子同,那个当年一身白衣英姿勃发的英武男子,如今却是面庞黝黑满是皱纹,一身的粗布旧衣,颌下满是短短的胡茬,就好像一个常年劳作的庄稼汉一般,唯一不一样的就是眼神中满是坚毅果敢却又满是忧郁和淡淡的哀伤。
蒙禹激动的放下手中的书霍然起身惊呼道:“马大哥!”马子同也哽咽的喊了声:“蒙先生!”两位同生共死又多年未见的挚友终于紧紧拥抱在一起,两人有满肚子的话想要说,可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又凝滞住了,只因双方都知道他们能在这里相见意味着什么,而且暗中也一定是有人在监听着的。
蒙禹只能是重重的拍了拍马子同的背之后招呼他坐下,然后就让马子同给他讲讲当初在南京一别后的发生的事情,马子同也是将一路到达交趾以后发生的事都大略的说了一遍,这一说就是一个多时辰,蒙禹也只是时不时的问上一句。
终于说完又唏嘘一番之后,马子同才郑重的说道:“蒙先生,你可知岚妹这些年一直都在苦苦等着你,不管别人如何为她张罗她始终都是拒绝的,她心里就只想着你,如今好不容易来到京师,可却还是差了一步没能见着你,岚妹都快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