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良卿嗯了一声,上前拉住项小满的胳膊:“走吧,你身上都湿了,赶紧找炭盆暖一暖,免得着了风寒。”
看二人离去,项谨和燕朔也回到厅内,围着炭盆坐下。项谨把手放在炭火上,沉吟良久,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不是我看错了吧?”
“不是。”燕朔说道,“前面还好,有模有样,不输我多少,只是后来有些急躁,招招拼命,不留余地,杀意十足,但也全是破绽,如果遇到强敌,用不了三招,一定能取了他性命。”
项谨神情一滞,似是脑补了燕朔所说的画面,想了想,自己找补:“你说有没有可能,他是知道你不会伤他,所以才完全摒弃了防守?”
“嗯……”燕朔沉吟着,轻笑一声,“少主聪慧,临战反应也快,没准还真是您说的那样。”
项谨坐直身子,盯着竹炭,眼中露出一丝担忧:“我一直没敢多问破城那夜的详情,但看他血染征袍,也能想象他杀了多少人。他太过嫉恶如仇,我一直极力告诫他不准杀人,就是担心他一旦见了血,杀气过重,失了心智。”
项谨叹了口气,“可当此乱世,欲成大业,又怎么可能不见血?刚才那一番交手,真是看得我心惊胆战啊。”
“您应该相信他。”
项谨微微皱眉,瞥了眼燕朔:“你是说我杞人忧天?”
“或许说是「爱之深、责之切」更为妥当。”燕朔笑道,“您对他倾注了太多心血,以至于他稍有变化就担心其走向歪路,可您也看见了,您不在的这段日子,他真的成长了不少,若再稳重一点,足可独当一面了。”
燕朔说完,见项谨陷入沉思,又补充了一句,“另外,您别忘了,他还不到十五岁。”
“呵呵,或许是我真的太过敏感了。”项谨发出两声释怀的笑,叹道,“唉,有道是情之所钟,虽丑也妍,我倒是走上了相反的路,他的枪法陡然拔高,几乎已经领略到了「破阵」的含义,我却在此患得患失,着实有些不应该啊。”
燕朔沉默不语,看着项谨,脑海之中却浮现了另一张面孔。
这张面孔生得很俊俏,有几分项谨年轻时的影子,他明礼知义,气质儒雅,上马杀敌,下马治国,文韬武略,无所不精,在外人眼里几乎找不到任何缺点。
可也就是这么一个人,弑君杀父,屠戮亲族,滥杀大臣,穷兵黩武。有这么一个经历,也难怪项谨会这般如履薄冰。
“主公……”燕朔迟疑道,“他,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