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度在一月末尾后开始大幅降低,街道上的行人基本都穿上了厚厚的棉衣、羽绒服。
年底的公司大楼已经空空荡荡,昨天放完假后,只剩下保洁和保安还在游荡。
高层的办公室里,门被人轻轻推开来。
白色的气息从嘴里呼出,把镜片也给弄得雾气蒙蒙,脸颊冻得干裂发红的男人哈了口气,嘀咕一句:“一放假就立马停暖气。”
他抱着一箱子东西进了电梯,走了几分钟路,进了公司大楼后面一片的员工公寓楼。
公寓楼下平常停满的车辆如今也寥寥无几。
上楼后,他正艰难地用钥匙开门,隔壁的门居然在这时开了。
隔壁的人开了门抬头一看,惊道:“马、马总!您怎么还没回去呢?”
马喻才抱着箱子,盯着对方的脸思索了好一会儿:“你是…工程部的……”
“您记得!?叫我小陈就好!”
对方如此尊敬的态度让马喻才稍微感到不适,他撇过头,扭开门锁,道:“不用这样叫我了,我年后就不干了。”
小陈立刻瞪大了眼睛:“啊!?”
他打量着面前的男人,有些晕头转向。
公司作为华盛旗下的联合公司,在前老董严旭新的骚操作下,前段时间不可避免地影响了,经历过一段低谷期。
听说马总前段时间也被调查了,还生了场大病。
小陈稍微一想,也明白了过来。
恐怕是舆论使然。
公司里很多人都在猜测他和严旭新也有些私底下的交易。
小陈挠着头,干笑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马喻才适时地抛出了另一个话题,让尴尬的气氛不至于一直持续下去:“你怎么还没回去?”
小陈立刻接话:“哦,我没抢到票,得三天后才能回去了。”
马喻才顿了顿,问道:“那都除夕了…你家应该也是在上海?我送你吧。”
……
行李箱整整齐齐放在后备箱里,小陈把住箱门一压,关上后拍了拍手,走到车旁打开了前门。
身子一低正要进去,头都探进去了,听见主驾驶的马喻才道:
“不好意思,坐后面吧。”
小陈噢了一声,瞥了一眼台子上的小东西,转身坐到了后座。
坐定后,小陈扫视着这辆车,心里艳羡不已。
这!这车!
前几年刚出的时候他朋友圈也有人晒过!
马总果然是年轻有为!
咳了咳,他试探性问道:“呃、我喊你喻才哥成吗?”
“嗯。”
“喻才哥怎么突然要辞职了?”
“个人原因,和公司没关系,”马喻才摁着方向盘,扫了他一眼,见他有些不安,解释道,“不管是华盛博弈还是华盛公司都没问题。”
小陈闻言松了口气。
“那喻才哥你——”
“Don't think twice just don't think twice
Make a choice, one you won't regret……”
恰好响起的英文铃声打断了小陈的话头。
马喻才接起电话,瞥了一眼来电人,问道:“怎么了?”
“没事……我现在回上海。”
“……公司那边没问题,年后回原公司,我的账号数据什么的都留着的。”
话题内容似乎有些沉重感,小陈默默看着窗外假装自己不在。
“…不需要,我说了我没有那个想法,不要耽误别人。”
“妈,您自己过好一点,初一我会去看你的。”
匆匆挂断了电话,马喻才疲惫地叹了口气,手指抬起眼镜捏了捏鼻梁。
或许是今年对她的态度软化了不少,包婉清立刻就开始盘算着给他找对象了。
前段时间还能推辞说自己还在生病,如今也只能离得远远的了。
马喻才思索着,忍不住啧了一声,啧完想起后座有个人,温声道:“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什么?”
小陈摆了摆手,一时间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但是刚刚电话里的意思……不就是相亲吗!?
小陈突然就想起另一件事情了,他摆动的手一顿,脱口而出:
“喻才哥,你上次那个对象呢?”
车辆在红灯前急停,小陈嗙一下撞到前座。
他捂着鼻子一抬头,往后视镜里一看,看见了马喻才面无表情的脸,暗道完蛋,是不是分手了,踩雷了。
车内安静了好一会儿,直到红光转绿,马喻才驾驶着汽车顺畅驶出,才给了小陈一个平静到极致的回复:
“前任,死了。”
小陈嘴角一咧,开始傻乐:“合格的前任要跟死了一样,对不?哈哈哈哈哈——”
耳边传来肆意的笑声,马喻才凝视着前方的道路,紧紧握住沾上了他体温的方向盘,轻轻吐出一口气,像是吐出一身的沉重与悲郁。
知情的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起过严继尧的事情,要不是他手上的戒指,他还真以为自己做了场大梦。
小主,
马喻才望着自己放在方向盘上干干净净的五指,扯起一个麻木而平淡的笑容:
“嗯,可能我命中没有这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