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氛围诡异又尴尬,他没忍住,朝车内后视镜瞥了一眼。
迟清和坐在右侧座位,车窗大开,他曲着胳膊撑在上头,支着脑袋,任由风吹乱发丝。
墨黑点金的眼瞳,分明的眼白,懒懒垂着的眼皮,在变幻的路灯下蓦地有了种不近人情的疏离感。
可他的唇又很红,皮肤雪白,头发乌黑,眉心处还点着极为招摇的红痣。
分明是比岩浆还要滚烫热烈的艳丽,却被那双眼睛裹挟,藏在冷淡下,两相矛盾下,没有人会不为他着迷。
“红灯。”
迟清和将目光从窗外收回,与镜子里偷看的小毛孩对视。
奚文崇顿时有被抓包的心虚感。
“嗷——嗷!”
他慌乱踩下刹车,车身骤然降速,身体前倾,差点撞上方向盘。
感受到来自身后的某道视线,他以为是迟清和在看他,整个身体骤然紧绷起来。
渐渐的,莫名的情绪冲上混沌的大脑,整张脸憋得通红,连呼吸都情不自禁地乱了。
他的心脏砰砰乱跳,脑中不受控制地回想着那一张一合的鲜红唇瓣。
带着雄性某种炫耀感,他的手臂肌肉不自觉用力,凹出漂亮的线条,脖子也仰得高高的,隐藏在皮肤下的血管暴起,突出所谓成熟男人的标志,青筋。
就在他准备以最完美的角度往后看时,宫华岁突然拍车窗,捂着嘴,脸色苍白。
“我想吐!”
奚文崇蓦地被打断,脑袋乱着,竟没觉得一个赛车手晕车是件不正常的事,匆匆开过斑马线,在路边停了下来。
车还没停稳,宫华岁就冲下去,拐进小巷,弓腰扶着墙,做出难受呕吐的模样。
迟清和全程表情不变,按着腕表,等了将近五分钟,才对前面的奚文崇说道,“我下去看看。”
“啊?我跟你一起吧。”
说着,奚文崇就要解开安全带。
“不用。”
迟清和解开领口的两颗纽扣,打开车门,慢悠悠朝小巷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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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踏进灰暗处,胳膊就被人拽向侧边,摔进一个滚烫炙热的怀抱。
好闻浓郁的木质草叶香争先恐后往鼻腔涌,迟清和扯唇很轻地笑了一声,慢慢抬起胳膊,回抱住宫华岁发颤的身体。
宫华岁将人死死地固定在怀里,脑袋不安地在迟清和的锁骨处拱来拱去,声音听着快要哭了。
“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清和……”
迟清和的下巴垫在宫华岁宽阔温热的肩膀上,黑暗中,他的眸光闪烁着未知情绪,漫不经心地开着玩笑。
“你在发抖,我很可怕吗?”
“不……”
“那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迟清和嘴角始终带着笑。
“因为……我做错事了,我不该晚上不睡觉,跟祁荆南单独出来,也不该跟别人比赛,我……好多好多错!你骂我,惩我吧!”
迟清和语调轻柔,“玩多久了?”
话音刚落,迟清和就明显感应到怀里人僵硬了一下。
宫华岁酝酿了半晌,才磕磕巴巴道,“就三天。”
“三天?”似乎没听到想要的答案,迟清和眼底的笑淡了很多,“岁岁,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准撒谎。”
“……嗯。”
“好,那我就再问你一个问题。今晚我要是没发现,你是不是打算永远都不告诉我?”
“不是的。”
“你撒谎了。”迟清和嗤笑。
维持一路的面具在此刻尽数破碎,他神色扭曲,声音极重,几乎是吼出来。
“等我知道这件事,你要么躺医院!要么进殡仪馆!你真行啊宫华岁,拿命玩!”
他无法形容那一刻没看到宫华岁的心情,一辆随时会刹车失灵的车,上了场,一百两百的速度在狂飚,随便一场意外,都能让他失去宫华岁。
他怎么能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
不把他当回事!
他垂下手,不顾宫华岁强行的挽留,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往后退。
“我没资格骂你,也没资格罚你了。”
将凌乱的领口整理好,扣上扣子,“时间太晚了,要是不难受了,就上车。”
说罢,狠心将视线从宫华岁湿润通红的眼角挪开,迅速抽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