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一道巨大的雷电凭空炸响,晃眼的紫白光弹争先恐后往眼球挤,几近失明。
迟清和的瞳孔还保持着惊恐的收缩状,宕机的大脑和失去的五感,让他直直愣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他就站在离床不过两米的距离。
再往前一点,就能碰到床尾椅上的Ranny。
再往前一点,就能摸到宫华岁。
恰在这时,雷电消逝。
迟清和的视觉还未完全恢复,在一片雾蒙蒙的白中,慌乱地往前冲。
窗外乌云积聚,黑沉沉的,很低,像是要把一个人的脊骨压弯。
迟清和的脚不知被什么东西勾到,径直失去平衡,狼狈摔到地板上。
咚的一声。
重极了。
光是听着,就觉得牙酸痛极。
窗外的雨滴头一次下得这般急促迅猛,哗啦啦砸下,跟冰雹似的。
墨菊花瓣四散飘落,淋了满地,灰白的石阶跟变魔术一样,被水一泡,顿时黑如砚台,吵闹的人群踩在上面,裤脚都会挂上几滴“墨汁”。
在看清床上人的一瞬间迟清和,浑身的血液仿佛停止流动,他僵硬着,甚至连最简单的站立都做不到,只能趴在床边。
他本能地后退,本能地想逃离这个窒息的空间。
可理智告诉他,不该这么做。
他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可泪水已决堤,在触摸到胸口那一刻。
被血浸透的布料,粘腻湿润,摸着感觉很不好,迟清和却停在这步,不敢再往下动作。
因为他看到了弹痕破口,位置清晰可见,直击心脏大动脉的爆破性枪伤,根本没有活命的机会。
迟清和极力控制着指尖的哆嗦,伸手帮宫华岁理起头发。
“怎么跑到这了?”
“你看,头发都乱了。”
“晚上回去,我帮你洗洗。”
炸毛被抚平,乖顺地贴在脸侧,看起来跟刚上大学的呆呆小学弟似的。
可迟清和却哑着嗓子,骂了他一句。
“……一点都不乖。”
他很想装出没事的模样,可嘴角的笑怎么看怎么悲伤。
得不到的回应成了压死他的最后一把稻草。
他就这么看着宫华岁,直到眼前恍然出现一片血色。
他眨了眨干涩酸疼的眼球,一滴血泪划过眼角,啪嗒一下砸到宫华岁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