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黄的杏叶在高高的宫闱外墙上摇曳。
它旋转了一圈身子,似又不甘就此坠落。
或许,是那风檐的颜色也是黄的,可那黄色却又远不比杏叶灿烂。
也或许,只要跌落到风檐下方就全然是朱红的宫墙,杏叶便也再难炫耀自己的光泽。
它就那样犹豫着,它就那样痛苦着,同时它又那样骄傲着...
世人不会去关注它的凋零,它唯有借着浅浅微风来争取着最后的辉煌。
突然,随着一声哀嚎,黄黄的杏叶从风檐上端直落而下,落在那冰冷的青石板上,青石板却倒映着数位宦官的身影。
他们纷纷抡起衣袖,沾着泪水,多人不敢啼,唯一人痛不欲生。
这人叫:吉祥,无人知晓他的姓氏,却都知道他的名字乃是吉祥如意的意思。
——“吉祥如意”,深宫内太需要吉祥如意,人们也无不祈求着吉祥如意。
可,唯有吉祥知道,他已到了吉祥如意之刻。
他带着钝痛告别众人,留在原地的小宦官们还在含泪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这些小宦官们不会离去,因为此时此刻是他们唯能和吉祥建立深厚友谊的机会,就算再不济他们也要等吉祥的背影完全消失后,才会离去。
然,吉祥在转过弯道,在又一条清冷的宫闱通道中却停下了脚步。
他有多次抹干眼泪的动作,也多次狰狞着眉眼似在调整出一种最佳状态,他滞留的时间并不长,却又比任何时候都要煎熬。
煎熬的是内心,灼烧的也是他那仅存的一点良知和感恩。
片刻后,他又猛地掌掴几下自己的脸,终含泪离去。
进入正殿后,他刻意在一宫灯旁停下,整理了一番衣袖后,“扑通”一声跪了下。
“陛下...”
大襄皇帝萧文景打他跨入宫殿时,就已注意到了他。萧文景在龙椅上反复移身斜姿,一条腿还搭在龙椅一侧。
他目睹了吉祥进入后的所有动作,即便是再细微的神情他都尽收眼底。
他没有发现吉祥有任何伪装的痕迹,吉祥在下跪前整理衣袖也全因两条衣袖上皆有深色湿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