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留白也表现的像是完全没认出谢兰一样,眉眼微弯,笑的有几分亲和。
“原来是这位,嬷嬷这次确实是给了我个大惊喜。这账目做的工整漂亮,想来谢姑娘也是个厉害的人,日后我名下的作坊便要让姑娘多费些心思了。”
这便是想要提拔谢兰成为大账房的意思了。
谢兰有点把不准莫留白的意思,但这话听得她却也欢喜,犹豫一瞬后她还是决定只听字面意思,再次低头行礼表示感谢地同时说了几句场面话表表忠心。
嬷嬷看起来也很开心,等谢兰说完表忠心的话后便和莫留白说。
“别看谢兰长得年轻,实际已经嫁人了,嫁的还是姑爷名下的作坊管事王草生,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他。”
莫留白点头,她当然记得,甚至他们的事儿之前虚方泽还当八卦给她讲过。
“知道,王草生那人做事麻利,虚方泽曾不止一次和我夸过他(假的),说他是个有心之人,本身就很有能力却还能沉得下心来学习,许多管事都不如他。”
说完她又看向谢兰,一边说话一边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张银票。
“王草生也是见外,成婚这么大的事情也没和我们夫妻说一声,虽然道喜晚了些,这礼钱你可得拿着。”
那是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手底下的管事成婚,东家能准备五十两的银票已经算是厚礼了。
谢兰也像是没想起这门婚事还是虚方泽定下来的这码子事,真的像是第一次见莫留白一样欢欢喜喜的上前两步接下了这银票,同时适当的做出了几分羞涩的样子,好似真的因得了一门好的亲事而感到欢喜羞涩一样。
这份演技也就那嬷嬷看的真情实意,也真情实意的为谢兰觉得高兴。
做戏的这两人都心知肚明怎么回事,俩人揣着明白装糊涂,但也正是因为这份糊涂,让之前的事情翻篇了,话虽然没说开,却把谢兰的面子糊住了。
莫留白的不为难确实让谢兰松了一口气,她也知道自己之前做的那事不地道,之后又来莫留白的作坊应聘账房有点没脸皮。
但人总得活着,尤其她长得漂亮,又不想去那烂泥里,就只能不停的往上爬,哪怕是千般万般的算计又如何,总比夜夜担心被醉汉流氓敲门翻墙强!
莫留白的作坊是她能抓到的最好机会,她应聘前就做好了会被磋磨没脸的准备,但她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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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她跟着嬷嬷离开了莫留白的家,走出院门的那一刻,她站在那里看着曾经她跪着的位置。
曾经她带着孩子婆婆以及先夫的尸体一身缟素的跪在那里,如今她穿的暖和站在门前,只是短短几天的时间便宛如隔世一般让人恍惚错乱。
她的手伸进袖筒里摸了摸里面的银票,这一张薄薄的纸让她恍惚的心安稳了不少。
升了职,给了钱,这就代表那位夫人不再追究之前的事情了,她的人生也开启了新篇章。
她出身不好,一辈子都在赌。
她小时候村子里闹饥荒,为了全家人她自卖自身,跪在大户人家的府门前赌这家人有良善之心。
长大一些她出落的漂亮起来,府中老爷少爷看她的神情开始不对,夫人嬷嬷的目光也开始变化,她便找了个机会求到了脸上有块明显胎记的小小姐跟前,她拿自己的日后再赌,赌小小姐需要她,赌夫人会为了小小姐心软。
等小小姐嫁了人,在她知道姑爷有花柳病,小小姐的嬷嬷不止一次和小小姐提过要让她做姑爷的姨娘,让她给姑爷留后后,她又赌了一次,这次她拿与小小姐之间的情谊做赌,赌小小姐愿意放她走。
她不是个运气好的人,但每次她做赌,好似结果都还不错。
她自卖自身,虽然小小年纪就要干很多活但她能吃饱穿暖了,每个月也能接济家里一些。
她成了小小姐的丫鬟,从最低等的丫鬟做起受了不少磋磨甚至身上还有不少旧伤天气一变天就难受,但她确实活了下来。
后来再赌,小小姐虽然待她心绪复杂,却也在她哀求之下答应了她的请求,且随她的愿先斩后奏把她给了马奴,甚至她草草与马奴同房后,小小姐还让嬷嬷送来了足够他们一家子赎身的银子。
……
别人见她都会说她一声命苦,但谢兰不觉得,谢兰觉得自己很幸运,尤其是现在,她成了能在外工作的女账房,有体面有工资男人也上进日子过得也和顺。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日子开启了新篇章,就算下一刻王草生也出事没了,她也不会再惶惶不可终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