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眠推着车,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在前面,周凭川跟在他身后,不像搭讪来的一.夜.情炮.友,倒有点像汤姆和杰瑞。
此刻,看到零食区,杰瑞义无反顾的一头扎了进去。周凭川站在两列货架中间,不动声色的打量眼前的一切。
像周家这种大家族,人多,却没有意想中热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每个人都在暗地里算计,像结冰的湖面,一片祥和的表面下,是汹涌波涛的暗流。
在这样的环境里,作为继承人被培养长大,尤其父母还早亡,周凭川从来不懂“童年”是什么意思。他甚至连超市都没怎么来过。
唯一的一次,是负责接送他的司机有事请假,薛春玲临时去学校接他放学。她看他心情欠佳,想让他开心。农村来的朴实妇女哪去过娱乐场所,平时最常去的只有超市。她便把他带到超市里,告诉他想要什么随便拿,她都买给他。
薛春玲生活节俭,逛的也都是百姓超市,货品很便宜。还在上小学的周凭川流连在货架间,在那些从没见过的零食中来来回回走了两遍。
“想吃什么,放在这里。”薛春玲指指购物车。
“不想吃。”周凭川说。
多嫩的小豆丁啊,也不知道从哪学的克制。或者说,成功者天生就点亮了克制这个技能。
可毕竟是小孩,薛春玲从他竭力掩饰的神情中看到了渴.望,语气柔和:“买一种也好,要不咱们白来了嘛。”
视线在货架上扫了一圈,最后,周凭川拿了一包薯片,那种油炸出来,再用香精调味的、毫无营养的美味垃圾。
可惜,这包薯片只吃到三分之一,回家后,不知道哪个佣人把他在房间藏垃圾食品的事告诉了爷爷,爷爷把他叫出来,当着他的面把剩下的薯片扔进垃圾桶,顺便罚了薛春玲一个月工资。
薛春玲未婚,但有一个患绝症正在治疗的母亲。周家工资比外面高很多,却仍捉襟见肘。
从此以后,周凭川再没吃过零食,当然也没去过超市。即使薛春玲一再强调,薯片是她让他拿的,不怪他。
庞大的家族没让他感觉到哪怕一点点暖意,只有冷冰。
“想什么呢,”见他心不在焉,夏眠打断道,“有没有想吃的,自己拿。”
周凭川摆脱回忆,瞥了眼空空如也的购物车:“你什么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