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熵狭长的眼眸微眯,给人的压迫感陡升,他接过陈明川手里的药碗,一口把药喝了下去,然后他伸出手扣住了陈明川的后脑勺,吻在了陈明川的唇上。
中药苦涩的味道在口腔蔓延,唇齿交缠间,陈明川被度了不少的药。
带着苦味的吻应该是不讨喜的,但凌云熵却停不下来,他只觉得陈明川的嘴唇很软,软得像是小时候吃过的云糕。
舌尖扫过唇缝,深入到口腔,直到陈明川有些喘不过气,凌云熵才松开了他。
“我是有些怕苦,既然这么担心我,就替我分担分担。”凌云熵眼里含笑说道。
陈明川感受到了满嘴的苦涩,凌云熵哪里是怕苦,分明是趁机占便宜。
夜里的时候两个人睡在一起,身份不同心境也不一样了,凌云熵牢牢地攥着陈明川的手,把他箍在怀里,像是要把人融进骨血。
月光从角落钻了进来,凌云熵凝视着陈明川熟睡的脸,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今天下午表白的人明明是陈明川,怎么陷进去的却是自己?
迫不及待地想要对陈明川好,害怕陈明川误会自己,想要把他藏在阁楼,不让任何人看见,怎么看这种种情绪都有些太过了。
凌云熵启唇,声音有些冷厉,“不管你为什么来到我身边,为了活命也好,监视我也罢,不要抛弃我、背叛我。不然……”
不然怎么样?凌云熵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对待陈明川,他活不长,可陈明川那么年轻,他最多也就把陈明川禁锢在身边一两年。
知道自己只能再活一两年的时候,凌云熵恨过,可那恨并不浓烈也不持久,很快就消散了。
凌云熵对这个世界兴趣不大,在他看来活着和死了没有区别,要是死了就当还凌坤十几年的养恩。
可现在凌云熵心里却像是燃起来了一把火,火里面有恨和不甘。
如果他没有招鬼的体质,可以再活几十年,他就可以和陈明川一起白头到老了。
不久之前他脑海里的想法又冒了出来:早点遇到陈明川就好了。
凌云熵搂着陈明川,一双漂亮到不似真人的眼睛里闪烁着暗沉的光,“你和我一起死好不好?”
陈明川已经睡着了,他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
长夜漫漫,凌云熵抱着陈明川,像是抓着自己唯一的珍宝,舍不得放下片刻。
……
大少爷凌云微回来了,府里也就热闹了起来。
说起来也是奇怪,凌坤姨太太不少,但给他生下孩子的却只有原配夫人和三姨太,早些年其他姨太太也怀过孕,只不过都没有保住。
四姨太怀孕的时候失足落水,三个月的孩子没有了,八姨太怀孕七个月的时候从楼梯上摔了下来,一尸两命。
外界有人传凌坤杀伐太重缺德事做多了,菩萨不让他有继承人。
大少爷是个徒有其表的草包,二少爷少年时候是远近闻名的神童,可那又怎么样,二少爷身体不好,说不定哪天就撒手人寰了。
凌云微回来一个月之后,凌坤五十五岁的寿辰到了,像往常一样,凌云熵拒绝了出席。
宴会还没开始的时候,陈素梅托人送了一封信给陈明川,信的内容是问陈明川过得怎么样了。
已经两个月了,陈明川没有离开过阁楼,也没什么消息传出来,陈素梅多少有些担心。
凌云熵把信从陈明川手中抽走,闻到信上的香味时他脸色有些不悦,扫了两眼信的内容,他说:“她倒是很担心你。”
陈明川说:“你也不想想我都多久没出去了,她就我和小弟这么两个亲人,怎么可能不担心。”
凌云熵把信放在了桌上,“我带你去见她,怎么样?”
“你不是拒绝了去宴会?”
“无所谓,反正我去了也没有人敢赶我走,去不去?”
陈明川站了起来,他当然愿意出门了,而且他对凌府的宴会也很好奇,“去。”
凌府的前身是一座王爷修的府邸,王爷非常阔绰,不止在北京城有王府,在上海、天津、热河也修了宅子,请的工匠和建筑的用料都是顶尖的。
只不过皇帝下台之后,王爷再神气威风也没用了,匆匆地变卖了所有家产,提着几箱子黄金携带家眷去了关外。
如今西方的新思潮影响着上海,许多富贵人家会在摆宴的时候请当红歌星来唱几首歌,不过凌坤是个旧派人物,请的不是歌星而是戏班子。
戏班子是全国知名的班子,台柱子花名小凤仙,不管身段还是唱腔都很拿得出手,凌坤时常请他来唱戏,要不是小凤仙是男的,凌坤早就纳他做十四姨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