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瑞特接着说:“所以我们要谈,即便无法收购,我们也可以达成合作。”
在贝瑞特心里,能收购新芯最好,不能收购入股是次选,入股能够保证英特尔在接下来的先进制程中不会落后。
他认为长远来看,尼康和ASML依然有优势,他们将在EUV领域重新获得主动权,但那需要时间,英特尔需要现在当下可以马上拿来用的技术。
贝瑞特似乎想起来什么一样:“保罗,我们这次要去的申海张江,也就是新芯总部所在的区域,不是聚集了大量的半导体企业吗?
我看quora百科说,它类似于硅谷,充斥着半导体企业,为什么英特尔的半导体工厂不选址在这里,而选址在大连?”
欧德宁的全名是保罗·欧德宁,在他的主导下,英特尔明年将在华国投资30亿美元建半导体工厂,具体位置在大连。
半导体行业集群效应很重要,集群能够有效降低成本。
“因为大连有出海口,这方便我们把生产的芯片运到它该去的地方。”
英特尔将要在大连建造的工厂是存储芯片制造工厂,对工艺要求没有那么高,在2020年的时候被英特尔打包,整合进它的存储芯片业务中一起出售给了海力士。
贝瑞特反问:“申海不也有港口吗?”
欧德宁说:“因为我们计划在大连建造的工厂,主要生产存储芯片,这更多需要和高丽的半导体企业配合,而申海方面的半导体产业更多的是逻辑芯片而非存储芯片。”
这是完美的解释,从阿美利肯出售存储芯片技术给高丽企业开始,高丽企业在这上面一直非常强势。
到了现在,霓虹的存储芯片厂商破产的差不多了,马上要到来的金融危机会将霓虹的半导体制造企业一揽子全部踢进历史的垃圾桶里,再也回不到原本的位置上。
贝瑞特没有再问,这个回答可以了,他随之闭上眼睛,思考明天要如何和周新进行谈判。
周新需要英特尔的支持,准确来说他需要时间,新芯需要时间。
贝瑞特认为EUV光刻机研发只需要两三年就能搞定,因为尼康已经在实验室里造出来样机,ASML同样造出了实验室样品。
周新知道最快都还有五年时间,五年时间足够新芯把浸润式光刻机的工艺制程推进到7nm了。
周新做好了在EUV光刻机领域被超过的准备,因为无论是尼康还是ASML,他们背后是一个政府主导下的企业、研究机构、高校联合体,花了十来年时间才搞定的技术。
尼康之所以没赢,不仅仅是因为ASML背后是欧美研究机构联合,技术的积累比他们更深,更重要的是因为霓虹在08年金融危机之后芯片制造企业全没了,他们造出来的设备无法进入生产环境进行实际验证,永远停留在了实验室。
新芯在芯片制造上有优势,但是新芯同样有劣势,那就是他们在EUV上几乎是零积累,六年时间即便有周新的指导,也搞不出来。
所以这次能从英特尔手里捞到什么好处就至关重要了。
一直要到2012年,英特尔以41亿美元入股ASML,获得了ASML15%的股份后,他们才有了更多的话语权。
这轮投资之后,ASML股权结构变成了英特尔15%、台积电5%、三星3%。现在英特尔还不是ASML的大股东,他们此时只是有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股份。
此时英特尔只是有强大影响力的合作伙伴。
台积电和ASML的联系要更加紧密。
说来也有趣,当EUV停留在实验室阶段的时候,台积电说过他们永远不会用EUV。
为什么台积电又开始使用EUV技术,因为苹果来了,苹果拿着支票来了,我们需要EUV技术制造性能更好的芯片。
ASML与台积电管理层进行谈判后达成了交易,台积电几乎在一夜之间从一个不相信EUV的企业变成了一个绝对支持EUV的企业,变成了EUV光刻机最大的客户和用户。
“克雷格,没想到会是你来见我,看来新芯的浸润式光刻机在东京的效果不错,把伱给引来了。”周新笑道。
面前两个人他都很熟,克雷格·贝瑞特在硅谷的时候和他见过几次,在驴党的募捐晚宴上见过,在微软的庆祝晚宴上见过,商业谈判中同样见过。
保罗·欧德宁看似不熟,实际上很熟,在周新前世,欧德宁在12年就退休了,退休之后时常去伯克利办讲座,周新去听过并且还和欧德宁长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