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遗面无表情地瞟了一眼,继续闭眼假寐:“你是在为拿女儿当筹码而悔恨吗,现在后悔确实不晚。”
黎纲起身坐在李遗对面:“你把眼睛睁开。”
李遗不想触怒这个节点上的黎纲,静静地看着他。
黎纲盯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掌:“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可是今天确实昏了头了。”
李遗不明白他说的是因姚万重的提议而犹豫还是干脆后悔今天走这一遭。
但是李遗毫不怀疑,酒局之前的黎纲,是铁了心,宁可得罪姚万重、加深威侯府的不妙形式也要退了这门婚的。
黎家从上到下,对黎瑜的偏爱,是不做半分假的。
只是设想中的决心在现实中实打实的诱惑面前,有多不可催就有多脆弱。
黎纲依靠在车壁,脸上神情不可谓凝重。
黎纲是人不是神,姚万重怎么看不出他的心思,故意拿让他重掌兵权,恢复自由钓他而已。
这门儿女亲事,他姚万重也认定了,威侯府与英侯府,他是要绑在一根绳上的。
这边黎纲的心绪纷乱如麻,李遗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所以你还是把黎瑜卖了。”
黎纲的眼睛瞬间变得猩红,车厢内的气氛瞬间冰冷,他声音冰冷到让李遗毫不怀疑他对自己起了杀心。
但他还是坚持道:“把黎瑜送过去,皆大欢喜,黎家不但会当下的困境迎刃而解,而且地位会更加稳固,今日的猜忌再也不会出现。多么合算的一笔买卖,至于黎瑜,不过是一时委屈罢了,日子长了,她自然会懂你作为父亲的良苦用心,不是么?”
李遗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讥讽,进一步刺激着黎纲,完全不害怕他会对自己做些什么。
黎纲猩红的眼睛狠狠盯着这个毫不畏惧直视自己的少年,半晌,他还是没有动作,紧绷的身体却慢慢松弛了下来。
黎纲叹了口气道:“如果你真的是我儿子,我可能真的会很高兴。”
李遗冷笑道:“多谢抬举,不敢高攀。”
黎纲自顾自说道:“黎琼和你一样聪明,或许还要多一些,但是他的性子不及你。一个年轻人,毫无血性,我无数次期盼他像你这样当面顶撞我几句,但是从没有。太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