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见他那一副赌气的样子,更觉好笑。
他指着沈谦:“就算如此,朕也不能帮你,那是朕的姐姐,不管怎么着,朕得给她撑腰。”
话落,沈谦深吸一口气,悠悠开口:“既然如此,我现在一介布衣,想去哪里应该都可以。”
李世愣了下。
“北边的气候虽然冷一些,但年少在那边打过不少仗,也算能接受。”他顿了顿,“若是北边不行,南方四季如春,也是好去处。”
甘露殿内极静。
李世片刻后,“嘿”一声。
他两手环胸,靠在龙椅背上,饶有兴致地瞧着沈谦的侧颜。
北方有突厥,南方有真纳,他去哪边都是对大魏最大的威胁。
李世笑眯眯瞧着,半晌道:“沈谦,经过了邵家这件事,你应该最清楚李念如今为何躲着你吧?”
“邵思昌的嘴皮子虽然厉害,但背后其实少不了李念助推,她长久以来给世人塑造出支持邵家的样子,让远在南方的众臣子,很难搞清楚邵家和李家的关系。”他脸上的笑意慢慢散了,“如此,才生出叛乱的温床。”
“朕倒不是不信你,李念也不是不信你,朕与她,不信的是其他人,那些手握权势的世家大族,在这件事后,削弱实力几乎已经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了。”
“朕这一代实现不了,朕的儿子们就会更难实现,你应该也很明白。”
世家大族,根基最浅的时候,只有一个帝国年少的开国之时。
往后五十年便是一代人,但这五十年里,他们所有人都会经历互相结亲,发展自己的门人士子团队,逐渐在朝堂上巩固自家的力量。
这是历史大势所趋,是不可避免,也不可逆的。
“邵思昌这件事,确实让朕失去了削藩最好的机会,世家们贡献了力量才平定此事,朕已经不可能选择卸磨杀驴。”他顿了顿,“相比之下,邵思昌反而是最容易解决的人。”
“朕都不敢想,一百年后,林老太太的外孙女,嫁给夏修竹的嫡子,夏修竹的女儿又嫁给陈白鸥家的臭小子……如此循环往复,只需一代人……这里面只要出一个不甘久居人臣的天选之子,大魏会如何。”
“若那个天选之子,恰好是你和李念的儿子、孙子……又会如何?”他看着沈谦,郑重其事,“她的顾虑从来都不是你这个人,这么简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