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室主任?”王树茂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重复着这几个字。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在他的印象中,档案室主任这个职位通常被视为局里那些已经步入暮年、准备安享晚年的老人们的专属领地。那里简直就是一个传说中的“神仙地”,每天的工作无非就是看看报纸、喝喝茶,轻松惬意得让人羡慕嫉妒恨。
然而,如今竟然要把自己正处于事业上升期、风华正茂的儿子安排到这样一个地方去任职?这岂不是意味着让他从此过上那种无所事事、混吃等死的生活吗?开什么玩笑!王树茂越想越觉得荒唐至极,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名之火。
饶是王树茂这位在军统摸爬滚打多年、称得上是军统老人的人物,当听到这个安排时,也不禁一下子懵在了当场!确实如此啊,自己之所以不愿意让儿子出来工作,绝对不是认为自家儿子能力不够。恰恰相反,其实是由于儿子身上有着另外一重特殊的身份。若是真让他到局里去工作,天长地久之下,万一哪天不小心出了岔子,露了马脚,牵连到自己倒还是其次,关键是儿子能否保住性命才最为要紧呐!正因如此,自己才始终坚持让他赋闲在家,尽量避免抛头露面。然而此刻,毛人凤竟然亲自开了口,这可如何是好呢?直接开口拒绝吗?这显然并非明智之选。大家都是在官场混迹已久的老狐狸了,这么做难免会引发一些不必要的猜忌和怀疑。那么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应承下来?可心中实在又有些不甘心呀!到底该怎么抉择呢?王树茂只觉得左右为难,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王树茂被毛、黄二人的突然袭击打的措手不及,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怎么着,老王,咱都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呗,你这副样子是干什么?”黄副局长看着呆若木鸡的王树茂满眼戏谑的开口说道。
“黄副局长啊,我真没啥特别的想法!”王树茂心中憋着一股闷气,此时再也不想隐藏自己的真实感受了,他面无表情地冷冷回应着,话语仿佛能凝结空气中的水汽一般寒冷。
“咱们父子俩呀,生是党国的人,死那自然也是党国的鬼喽!对于局座的所有安排,我们绝对会无条件服从。您可别不信呐,就算是只给我家墨阳一个档案室主任的职位,甚至仅仅是塞给他一把扫帚,叫他去搞搞卫生清洁啥的,我也绝不会有半句怨言!”说到这里,王树茂感觉胸腔里的怒火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了,像即将喷发的火山一样汹涌澎湃。
这般对王墨阳的安排,明摆着就是完全不把他王树茂当回事儿嘛!不管咋说,自己的亲儿子那可是实实在在地为党国立下过功劳的呀!如今却遭到如此冷遇,就这样被闲置一旁不闻不问?这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是极其不合理的,根本说不通嘛!这不光是看不起王墨阳本人,更是一点儿面子都不肯留给自己这个做父亲的。
看着眼前王树茂怒发冲冠、满脸通红的模样,毛局长和黄副局长两人对视一眼后,竟然不约而同地捧腹大笑起来,笑声在房间里回荡着,显得格外刺耳。
还是毛人凤先开口了,“王老哥,你看你,怎么额还生气了呢?”
“刚才墨阳过来了,让我给他安排一份工作,我可没答应他,这不是把你请过来了,商量一下,看看给他一个什么职位合适吗?”
“墨阳来了?我怎么不知道?”这么一说,王树茂更蒙了,儿子到保密局要工作,自己怎么一点口风都没听到呢?父子俩几乎天天见面,怎么从来没有听儿子提起工作的事情呢?
“老王啊,你对儿子那深厚的爱,我们大家都能够深深体会到。毕竟墨阳才刚从伤病中恢复过来没多久,你心里有所担忧也是人之常情嘛。但咱们得知道,年轻人的思维方式和咱们这些老一辈可大不相同啦!”黄副局长缓缓地收起笑容,神情变得严肃起来,郑重其事地说道。
“如今咱党国正处于急需人才的时候呀,像墨阳这样身强力壮、朝气蓬勃的大小伙子,如果就让他整天无所事事地闲置在家里,他怎么可能坐得住呢?实话告诉你吧,就算你坚决不同意,惹得你心里不痛快,但以我对这孩子的了解,他肯定也是耐不住性子的。所以实在没办法,他只能来找我们帮忙喽,这点你可得多多体谅他才行呐。”说到这儿,黄副局长轻轻地拍了拍王树茂的肩膀,表示安慰,然后继续往下讲道:“这不,我和局座经过一番仔细商讨之后,觉得目前给他安排个档案室主任的职务,应该算是最为妥当合适的啦。”
“我……”王树茂刚要开口。
“王老哥,你听我来说”,毛人凤打断了他的话头,开口说道,“墨阳这些年一直在东北工作,先是2在日本人眼皮底下,而后有跟红当周旋,基本上都是在第一线,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状态,既然他现在想出来工作,我们这些做长官的,也是长辈肯定不能一下子就把他推到前面,尤其这里是首都,是南京,权贵遍地,必须让他有个适应过程”,
“所以,我和黄副局长一商量,干脆就先让他从档案室做起,先磨磨性子,也对局里的一些事情多多做一些了解,等他彻底沉淀下来了,在给他一个合适的位置,这样做可不仅仅是你王老哥的面子,主要的还是本着为党国负责的原则”,
“这回你明白了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王树茂还能说什么?只能对二位局长表达诚挚的谢意,至于自己那个儿子,正能回家见面再说了。